文圖/古佳峻

 (本文刊載於《文創達人誌》2017年7月號)

站在傳統的頭上，現代只是一陣風

站在風頭，守舊或許更為潮流

三種人的偏執是3×3的一條回鄉路

回看｜歸來──偏執守舊狂

屏東市的民族路是誰都可以知道的小吃聚集地，說是「夜市」卻也有自中午營業至消夜的攤家，有早餐的，有消夜的，有臨時的，也有傳統幾代的老味道。市集是地方重要的經濟體，隔著民生路的另頭是中央市場，興衰明顯，「因為政府沒有明顯的牌樓吸引客人！然後連鎖量販店一間間開！我們這些個體戶的生意都被搶光光了！以前都是東港萬丹一代的人特地來這兒補衣服、買鞋子、生活用品，現在都剩老客戶！」一次與第四商場的老店東聊到市場故事，總有一串耐人尋味的城市光譜展現在眼前─因為多了，也有少了什麼─我們面對不賺錢的可能沒意願投資，在「大破大立」見機行事、說拆就拆的「文創」年代，首看「營利」，再看「價值」，終看「結案成果」，於是一段時間後便又以「懷舊」、「追憶」、「特展」表達矛盾的「文化『創傷』產業」的哀悼會──因為，那些被擺在博物館與報告書中的不是瀕臨死亡就是嗚呼哀哉！──這就是對待不賺錢的文化的本事。

民族路的市集也有相同的困境，人潮與消費力與預期不符，人車爭道議題也未取得店家消費觀念的共識，於是照舊，或者變革，那就成了一種兩難困境。早上的巷內存留幾戶早市的肉攤漁貨攤家，還有七十多年的肉脯店及冰果室屹立不搖的觀望城市的酸甜滋味，因為觀光客都只在所謂的「民族路上」，所謂的「媒體行銷」，他們都老老的做傳統的老本行，用有信心的老方法做食品給老顧客買，因為他們只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業。大路上總有漫流的人，飽足一餐屏東的日常風味，遊子思念，貪客解饞，難道這裡只剩下一道「十字路」的風光？

2016年屏東市公所提供市集內的一戶閒置空間，位在露市巷內，日治時期露天市集的所在，榮景遷移，他們感受在心裡。屏東縣愛鄉協會對此一空間管理規劃，以「露店美術館」為用，邀請及接受申請於此舉辦展覽，首檔畫家鄭開翔「城市旅繪．夜市散策」、次檔Relive生活再製團隊策畫「喧嘩－市井裡的移動生活」，站在屏東現場，繪圖常民日常、影像訪談三輪車與武車改裝職人及廢棄機械零件的再造產品，多能提供我們思考：當我們選擇遺棄，一定有種無奈，但，當我們選擇保留與再次創造，一定有顆心是惦記他的意義。

我與王瑞謚、黃瑩騏三人，在今年四月接續第三檔展覽，名為「回看｜歸來──偏執守舊狂」應當是對「自身」與「文化復振」議題的反思與再製，我們站在自己的位置思索：所為何事？該居何心？須表啥意？

「對話是當代適切的途徑之一，如孤島間的交通船，讓彼此飽足生活的期待。以磚、紙、草三種物件的對話，串起互相鏡觀的自我論述，紅磚古厝轉化型件成為居家良器，裝盛的紙製糕餅又為永恆的吉祥符號，凝結瞬間的咀嚼，而高粱酒瓶滋芽的多肉植物猶生命的垂視。策展人王瑞謚、古佳峻、黃瑩騏以各自的鄉愁連結一扇鏡子，在創作中展演一場回家的偏執企圖」在不到3坪的露店美術館中我們必須延伸彼此交集的意象，王瑞謚與黃瑩騏為屏東萬丹人，王瑞謚對磚土藝術的文化底蘊頗有研究，多次借重漆藝與磚藝的技術進行日常用品的改良與課程研發；黃瑩騏所學為商學管理，然接管祖父母的植栽花園，希望從盆景藝術轉為多肉盆栽育苗及組盆創作；而我，漂流數年後，籍落金門，目前居住於屏東市，過去造紙及研發糕餅文化體驗課程，也在大專院校教授中文。以致，三者錯綜關係，融通必有妙意！如同前文所說的展覽文字，我們都像孤島，須以自己的船與彼此流通交易，於是多肉植物於金門高粱酒瓶、紙塑糕餅與磚器、磚椅與酒瓶及草花，在一面鏡子前，觀賞者站在櫥窗前與展物相容，文字看似正面，卻又反射為內心囈語，拿起手機拍照打卡的同時，應該問自己：與家人在一個餐桌吃飯的日子有多少？所謂的攝影，鏡像中的自己是何實虛？生活到底是過的幾分實幾時虛？於是我們沒有太多預先有的指引要觀展者有「必要的想法」，而是在一個與屏東子弟有心連結的展場中，能否體驗到舊物─老手法─old fashion─記憶─來時路。

「談家的味道、鄉的記憶、愁的姿態，在一扇鏡子前，讓你看見緊促生活裡的靜閒，沉澱繁華後的淡泊，以及人生初衷的堅持」我們用自己熟悉的生活記憶與技藝重新組合，如同展場玻璃上題寫的三行字「磚，職人溫火的感性，專屬一方氣質；紙，製人纖絲的水潤，只有唯一；草，植人覆積的夢土，早上好，艸上好」不同媒材的個性在一個創作中嘗試靜態的對話，正因為我們恪守「舊」的偏執，願意積累「舊」的經驗以創發新事物，於是「回看」生命其實是種「回家」的歸途，像「∞」重視的是過程，即使跌跌撞撞，回到頭來為的是找到說服自己的一個理由。

展覽將在七月底結束。開幕當天我們感謝西勢「鄭記客家美食坊」提供各種粿品、九如「好事來花生」的堅果與黑豆茶、瑞謚朋友的手工餅乾讓茶會滿是屏東地方好料理，當天還有高雄新興市場蘇榮和師傅專程為活動製作一斗的蔓越莓與龍眼乾米糕龜作為儀式使用，現場有愛鄉協會理事長蔡金茂、市公所秘書、縣議員黃國安服務處黃明賢代表參與及支持，以及各界盆花及至場聆聽導覽，都將是我們繼續創作的能量。「回看｜歸來──偏執守舊狂」特展要說的很多，卻不希望侷限了你我，如果你願意來屏東，誠摯地邀請您，除了墾丁，屏東市還有老眷村的飛行故事、移民的牛車掛文化、糖廠的產業遺址，當然在民族夜市的巷子口，請您進入，探看鮮為人知的故事料理，一道道生活光影，每一口都是屏東的咀嚼香氣！

展名：「回看｜歸來──偏執守舊狂」特展

展期：2017/4/2（日）－7/23（日）10:00-22:00

策展：如粿說、益言雅置、青青盆栽

地點：屏東夜市露店美術館(屏東市興市巷26號，屏東夜市之民族路段，攤位35、37兩攤之間巷子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