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雷

文/林玉鳳

                  前天晚上，梳洗準備睡覺，臉剛剛沾上水的一刻，窗外突然響起雷聲，那像在空中悶了上萬年才吐出來的一聲雷響，低沉而響亮，一瞬間，街上的汽車防盜也跟着響起來。我心頭一震，想了片刻，終想起大概是二十四節氣中的“驚蟄”要來了。那一聲驚雷，該是古詩詞中常有的春雷，只是從前沒留意，原來它的聲音是這麼響亮的。

               蓋上被子以後，雨聲來了，淅淅瀝瀝的，響起從前。小時候爸媽會跟我們說春天打雷的故事，也會說“驚蟄”，但我們沒有“打小人”的傳統。媽媽說，驚蟄的雷聲是上天叫醒冬眠的大蛇。雷響了，大蛇會從山洞中醒來，然後慢慢地爬出來覓食，“嘶嘶嘶嘶，這種聲音來了，大蛇就會咬人了！”

                小時候，媽媽作弄我們的話，待我們長大以後，讀到中國節氣知識，才明白春雷更像萬物重生的春天要來臨前的最響亮提示，“那些在嚴寒冬天時躲進土壤內或在石洞裡蟄伏起來的動物被春雷驚醒後，也開始甦醒、活動，迎接春天的來臨”。想着想着，原來自己已很久沒有因一個自然現象而感動或感懷。

               這幾年，全球氣候暖化，小時候有感覺的天然現象，很多都慢慢消失了，冬天再沒有讓人想要手捧一個煨番薯的氣氛，夏天的熱氣，又把那些午後可以躺在木屋後巷乘涼的日子趕得更遠。唯獨這春雷，跟古書中說的一樣，真的會為萬物帶來驚醒。只是，聽到雷聲的一夜，是三月四日，比今年的“驚蟄”早來了二天。嗯，也許早打二天的春雷，也是全球暖化的產物，可是，那聲音畢竟還是最貼近歷史典籍的描寫，所以冬眠的人啊，春天真的來了，我們還是都加油努力吧！


 文: 原載2019年02月7日澳門日報「亂世備忘」專欄

圖:http://www.3cwm.com/uploadfile/201803/5/BA12145556.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