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4 22:49:59yuluoke

藏族女作家唯色

藏族女作家唯色的博客http://woeser.middle-way.net/
中共军官女儿 作家唯色:怎能打开我的西藏?

作者: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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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3月24日讯】唯色:怎能打开我的西藏?

如果不是1998年元旦那一天,偶然而又命定地重读几本关于西藏的书籍,在那芬芳、梦幻和啜泣之中,惊觉到某种使命,今天的唯色,也许仍然是一个摆不脱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的女诗人,浪漫、轻盈而耽于幻想。就在那奇迹般的一天,这位年轻的藏汉混血儿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责任和理想:“我终于明确了今后写作的方向,那就是做一个见证人,看见,发现,揭示,并且传播那秘密,───那惊人的、感人的却非个人的秘密?”

这种“非个人的秘密”,即一个高原民族千年文明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唯色告别了她过去“浅陋的艺术化的生活”,吟唱着“怎能打开我的西藏”,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行吟诗人漫长的旅程。在空明澄净的雪域诗国里,她撰写自己富于生命美学和宗教审美体验的诗文。

唯色有福了。她以自己清纯向善的悟性,奔向一片博大的精神天空,一块充满佛性慈悲的心灵家园。然而,唯色的灾难也由此而来,她的那些纯洁优美的诗文,不小心招惹了一个大汉族主义政权,在她的《西藏笔记》被全面查禁之后,她被当局要求做“检讨”和“过关”。当她拒绝违背一个佛教徒的良心去谴责达赖喇嘛时,原来即将升任《西藏文学》杂志副主编的她,便遭受到一系列严厉惩罚:剥夺工作职位,丧失收入,没收住房,中止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不批准办理出国护照。这一切,从佛教的观点看,是权势者在给自己增加恶业,它将给唯色的修行带来善果。

温柔的声音阐释一个文明

在当代诗歌一片苍白,一味浮躁、琐碎、平庸和闲情之际,穿紫衣的歌手唯色点起褐色的梵香,面对佛像,“深深沉醉在一个幻象构成的美妙世界里”。这位两个文明的女儿───一个半汉半藏的解放军军官父亲和一个藏族农奴主女儿的爱情结晶,这位藏名意为“永恒的光辉”(茨仁维色)的才女,仿佛手攥隐隐发光的一把钥匙,急切地要打开一个奇异文明的大门。

文明涉及一个民族全面的生活方式,是一个最广泛的文化实体,它包括乡村、宗教、种族群体都在文化异质性的不同层次上具有独特的文化。作为一种东方文明,西藏文明的基石和核心是佛教的信仰体系。

想要为这个罕见的文明做见证人,唯色紧紧抓住历史和今天之间的纽带。她风尘仆仆地朝圣,漫游,记录和采访。在具有神秘力量的八蚌寺,她秉烛阅读噶玛巴的传记。在德格印经院,她轻轻抚摸奇妙的印版而晕眩,并许下来世的承诺。在帕廓街旁的寺院,她和作罢法事的僧人一起清扫殿堂。───。

左手腕上套一串念珠,背包里装着经幡、隆达和桑,怀着一颗滚烫的心,唯色踏上迢迢转经路。有一首歌常在她耳边响起:“啊──,我要投奔那芬芳的部落,我要过上那芬芳的生活。”她含着泪,念诵着六字真言,跟随着一盏摇曳微弱火苗的酥油灯,和黑夜里走出来众多转经者───那同样渴望解脱、追求觉悟的众生,融入了另一种生活的芬芳气息里。

文明在《韦氏大辞典》中被定义为“教化的行为”,心灵敏感、渴望求知的唯色,在被汉化很多年之后,终于被藏民族的文明所教化了。阅读世界屋脊那一块辽阔的绛红色地图,在描述地理的西藏的同时,唯色探索人文的西藏。凭着信仰的虔诚和知识的丰富,她用温柔的汉语,充满感情地讲故事,将西藏的神圣娓娓道来。

在《那一张张西藏的脸》里,她描绘藏人脸上的光芒,一种难以用笔墨形容的美,“传达的是整个西藏的信息”。在《石头也会唱歌》中,她描写世界上最辉煌的玛尼堆───供奉在天地之间最美丽的西藏艺术。《书及梵刹》介绍桑耶寺的整体布局和佛教的宇宙观,也介绍“第二佛陀”───金刚乘之开山祖师莲花生,还有名刹塔尔寺地那棵长满佛像或文字的神奇之树。

在唯色笔下,那亘古永恒的西藏文明几乎无处不在───它在有关美丽蓝罂粟的古老传说里,在梵文和藏文经典有关香巴拉的指南书上,在混合着酥油、青稞与梵香的气味中;它在口耳相传的真言播扬、在花朵般的手印中涌动,在戴羌舞面具的人群跳跃,在伏藏师们静坐祈祷的偏狭洞穴中深藏,在鹰鹫云集的天葬场盘旋,在八廓街小摊的氆氇、卡垫、长刀、火镰、银杯、木碗、铜佛、唐卡、法号和白螺之中沧桑,在有着“火舌般的金色屋顶”的布达拉宫上辉煌。

带着对本族文明的深情和骄傲,用轻柔的语调说故事,唯色就这样自觉或不自觉地,成为藏文明的一位优秀记录者和阐释者。不管大汉帝国的统治者如何强行代表一个弱小民族,剥夺该民族对自我文明的阐释权,唯色───这位坚持自我表述的佛教徒,以致力于用“记忆”对抗“遗忘”的犹太作家威塞尔为榜样,把讲故事作为自己的首要责任。她用动人的音调吟诵着:“在轮回之中永怀挚爱,在永无止境的转经路上实践这样一种使命:写作即游历;写作即祈祷;写作即见证。”

信仰即生活,信仰即命运

去西藏旅行在今天已经成为时髦,不少汉族和西方的作家、艺术家,热衷于去高原寻求创作灵感。但是,对唯色这样的西藏本土作家来说,他们的使命更为沉重。唯色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民间写作立场,不但要言说本民族和文化的光荣,展示本民族的审美精神,更要捍卫西藏文明的核心和基石───佛教信仰。于是,她的笔下出现不少有关信仰的动人故事。

例如,在《我读巴伽活佛》里,唯色介绍了巴楚仁波切这样一位禅修菩提心的“精神英雄”。当山谷中两个家族即将发生战事,巴楚就横躺在山迳转弯处,为每个不得不跨过他的骑士祈祷,希望能平息他们暴力的情绪。结果,当地的流血争斗很神奇地平息了。唯色从巴伽活佛身上看到藏族社会的希望。

信仰即生活。在唯色的诗文中,宗教语言和现实生活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她“只有进了寺院才会重新快乐起来”,因此,寺院才是“我们生生世世的庇护之所”。她因此细致地描绘一切与宗教有关的事物:酥油供灯,祥麟法轮四周的风铃、大佛慈祥的微笑,飘飘欲飞的袈裟,发黄的经书,前生往世的轮回之路,──。

令唯色诗歌充满轻逸之美的,是她经常使用指甲和羽毛等奇特意象,例如,“我多么想远走高飞|我和你,藏在云朵之中|唱着歌,孵着指甲|耐心地等待最初的恋人|”“指甲”这种为汉族读者不太熟悉的意象,与藏传佛教里佛的殊胜化身的秘密有关。唯色是认识现实并且承担现实的,但她在承担的同时,也寻求生活的快乐和丰富,仍然充满飞翔的梦幻,她的诗歌因此充盈而繁美,熠熠生辉。

在信仰中如此沉醉的唯色,很自然地,把西藏人心中的观世音化身───达赖喇嘛,作为最景仰的对象。她毫不忌讳地在《西藏笔记》中引用达赖喇嘛的语录,毫不客气地揭穿《北京有个金太阳》那首为汉人熟悉的歌曲,原本是歌颂“喇嘛的尊容”的。

在《丹增和他的儿子》一文中,她讲了一个感人的故事:一位原来的活佛、后来的政协主席丹增,在退休后带着儿子去了印度,回来向唯色展示了一张“朝圣照片” ───父子俩和达赖喇嘛的合影。哽咽地分享丹增的喜悦,唯色把那张无比珍贵的照片,用文字记录下来:“一间不算宽敞、也不华丽但洒满金色光线的屋子里,他和江央班登神态谦恭地候于两侧,而被拥于中间的,正是所有虔诚的藏人最熟悉、最亲切、最渴望的人── 达赖喇嘛。───”

唯色因此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在处分唯色时,中国新闻出版总署负责人指责该书“存在赞美十四世达赖喇嘛、十七世噶玛巴,崇信和宣扬宗教等严重的政治立场、观点错误。有些篇甚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进入某种政治误区。”

信仰即命运,这是唯色必须承受的命运。

被割裂的民族心怀痛楚

一条绵延的中印分界线,把西藏民族割裂为两半:中国西藏和流亡西藏。笔者曾在印度访问流亡藏人社区,深切体会了他们望眼欲穿的思乡之情,这些心灵煎熬的痛苦,表现在许多藏族流亡作家的诗文中。但是,身在中国西藏的藏人如何看海外藏人,我们很少看到这方面的书面表达。

在北欧一隅撰写有关西藏问题的文章,笔者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粗浅的文字,会被一些包括唯色在内的藏族知识份子迫不及待地传阅。由于当局罪恶的新闻封锁,境内藏人想要多了解一点海外藏胞流亡的情况,竟然需要通过我这个流亡汉人的汉语书写。

对整个藏地版图情有独钟的唯色,常常以深情的目光,遥望那十几万走下雪山、集体流亡的藏人───她那血脉相连的同胞,并为他们唱起一首悲哀的流亡曲:“……那些念念不忘故乡的人恰恰是终生遭到放逐的人,他们心怀痛楚地混迹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却不难辨认,因为他们敞开的额头上铭刻着一种隐而不现的记号……”。

刻画西藏被人为割裂的痛楚,《尼玛次仁》是唯色作品中令笔者深感震动的一篇,也是被中共当局点名批判的一篇。此文被指责为:“描写著名的宗教人士尼玛次仁在国际会议上与达赖支持者相遇的那种困惑,反映出作者对达赖分裂中国、鼓吹西藏独立的本质认识模糊的观念。”

该文中的主人翁尼马次仁是著名的大昭寺的喇嘛,他于1999年受中共政府派遣,前往挪威参加一个关于人权问题的世界性会议。中国当局的目的很清楚,他们要利用这个唯一身批袈裟的喇嘛现身说法,证明在共产党西藏是有人权的。

这位身份尴尬的“共产党喇嘛”(藏人称之为“加米喇嘛”)在达赖喇嘛荣获诺贝尔和平奖的奥斯陆,无地自容地面对几十张西藏流亡者“愤怒的面孔”。唯色细腻地描写尼马次仁下车后的心情:“他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他是怎样走过那一段路的,但那显然是他三十二年的人生中最长的路,最艰难的路。他的西藏僧侣的袈裟如烈火燃烧,火焰烧灼着他藏人的身体,藏人的心。更何况火上浇油火更猛。那每一个鄙夷的眼神啊就是一滴飞溅的油。是飞溅的滚烫的酥油。尼马次仁他低垂的头颅,弯曲的脊背,蹒跚的双腿,被一滴滴飞溅而来的酥油深深地烫伤了。”

更为深刻的无奈还在于,这位共产党喇嘛在离开挪威的那一瞬间,也产生了流亡的念头,但支撑他忍受羞愧回到北京的想法是:“假如藏人都走了,西藏留给谁呢?”唯色以如此真实的记录告诉汉语读者:尽管中共政府夸耀他们经济援藏的成绩,但西藏民族作为一个整体,却因为大汉族强行的“解放”和“援助”,而被无情地割裂和伤害了。

行吟诗人从幻想走向现实

刚在文坛冒出头角之时,唯色被评论者认为是“一位耽于幻想与幻象、沉溺于内心体验、才华纵横的诗人”,“是生长于这片古老高地上的超现实现象,超常的浪漫气质使她把梦幻美推向了极致。”这位以梦想为生的藏族才女,自称“我只是我内心的记录者”,她想要“变成介于祭司、巫师和游吟者之间的那种人”。

由于深爱一个文明和一个民族,原本耽于内心幻想的唯色,不可避免地要直面现实。早在《西藏笔记》里,她就揭露文革时代佛像砸碎、经书烧尽的劫难,记述近年来四川藏区色达五明佛学院被中国官方关闭捣毁、僧尼遭到驱逐的恶性事件,以及女尼流离失所的悲惨故事。

被赶出体制的唯色,更意识到自己关注人权的责任。最近,寄居北京的她战胜自己的恐惧,撰写长诗《西藏的秘密 ──献给狱中的丹增德勒仁波切、邦日仁波切和洛桑丹增》,为被迫害的西藏政治犯歌吟。在诗中她自述说:“我素来噤声,因为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人到中年,迟来的愤怒几欲冲出喉咙。纷飞的泪水只为比我年轻却蒙难的同胞难以止住。”

唯色的经历告诉我们,文学的本质是反专制的,因为专制必须用谎言来掩盖真相,而文学却是必须有洞察力的。凡是要真实叙述西藏的作家,都不能不反抗专制,不能不用他们的审美活动做双重的见证───既是外在苦难现实的见证,也是一个民族内在心灵的见证。

这是一个真正优秀的作家的宿命。怀着一颗对美和苦难敏感的心,唯色会继续以她天马行空的潇洒姿态,用典雅的汉语真挚地歌吟,歌唱高原上那不可征服的信仰,歌唱西藏民族自由不羁的灵魂。@

(原载《开放》杂志)(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观点和陈述
西藏作家唯色
Wednesday, 21. February 2007, 01:5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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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英文报纸《南华早报》今年1月3日刊出关于西藏著名诗人、作家唯色的长篇报道,作者是常驻北京的美国自由撰稿人 Paul Mooney。中文译文来自加措,这里参照原文进行了一些修订。


看上去很娴静的唯色无论怎么看也不应该成为对于中国国家的威胁。但是中国政府已经封禁了她的好几本书,不时限制她的(出国)旅行,去年夏天还关闭了她的两个博客。不过,政府检察官还是未能成功地让这位多产作家缄默。她在北京郊区她自己小屋里的电脑前工作,一整墙的西藏文化和宗教图画点缀着那间小屋。

西藏的专家学者们对于这位年方四十的藏族作家赞誉有加,她将自己流亡于中国的首都,继续书写着一本本有着巨大影响的关于西藏的书籍。

Robbie Barnett是哥伦比亚大学现当代藏学研究中心的教授,他说,在利用现代传媒表达观点方面,唯色是中国公共知识分子圈子里第一位西藏人。他说成百上千的藏人已经利用游行示威和散发传单、印刷品的方式表达他们的反对立场,但是唯色的言论“公开署名、持久,具有广泛影响。”

教授说唯色更是一位文化上而非政治上的人物,她是类似诸如哈罗德·品特和阿瑟·米勒那样的公共知识分子。“她作为一位人文主义者去写作,作为一位在抗争中的作家去描述人们被禁闭的最重要的记忆和心愿,以及个人情感与经历。”他说。

Tseten Wangchuk是华盛顿“美国之音”广播电台藏语部的一位记者,他提及当他在中国时,藏族知识分子在私下讨论西藏问题,而唯色“是第一个将所讨论话题从私人谈话圈子带到公共空间的人,”他说,“这对于西藏来说意味着一个巨大的突破。”

因为从未获得学习用本族语言阅读和书写的机会,唯色被迫用汉语表达她自己。Tseten Wangchuk说唯色是西藏新一代的代表,这一代藏人熟练地用汉语写作和表达,挑战中央政权。他估算在世界上大概有200-300个藏人自己建立的博客,“现在不再是仅有国家话语,这个现象本身非常重要”,他说。

“中国政府和在境内藏人的关系一直在变。过去是一种很直接的关系,中国政府控制所有藏人,不管是没受过教育的藏人还是忠于共产党的藏人,谁不服从谁就遭殃,但现在却不再这样黑白分明了。”

“藏人在挑战中国,这也是他们头一次有机会公开表达他们自己对于西藏问题的观点。”

唯色并不从来就是一个自由思想者。她生于拉萨,生在一个母亲是藏族、父亲是藏汉各有一半血统的的家庭。父亲是驻拉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军官。她在四川省的一所学校接受教育,她说自己在那里受到的是一种“红色教育”。“我被洗脑了”,唯色说。随后,她在位于成都的西南民族学院学习中文和文学。

1990年是她人生一个转折。她回到拉萨供职于《西藏文学》期刊,也开始了诗歌的写作。她结识了很多藏人朋友,对佛教产生兴趣,也开始阅读由境外偷偷流入西藏的诸多国外译著,其中包括约翰·埃韦顿的《雪域境外流亡记》。那是一本记述解放军如何侵占西藏以及达赖喇嘛如何悲惨地流亡到印度的书。唯色承认刚开始也是无法相信阅读到的一切,她将这些书籍给父亲看,父亲说其内容70%是准确的。一位在解放军部队中的姑夫更是认定90%是史实。

“一旦我听到这些,便不再相信共产党。”她说,“那些书对我有着巨大的影响。”

“这是一种巨大的感动。我学到的和学校里学到的完全不一样。我们曾经被教育旧西藏是黑暗和反动的,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直到解放军到来才给西藏带来了光明的生活。”

唯色说她受到爱德华·萨伊德的巨大影响,后者写作了《东方主义》,也长期支持巴勒斯坦人的事业。萨依德关于后殖民主义的论述给了唯色观照中国统治西藏的新参照。

唯色说,于是她下决心要写出关于西藏的“真相”。“作为一个作家,我感到我应该写出这些事情,一个真实的西藏,而不是那些被政府宣传呈现的虚假西藏。”她说。

在一次自由亚洲电台的采访中,她谈及多年来共产党的文艺工作者们如何“通过文学、绘画、音乐、舞蹈、电影、雕塑等等重塑了一个新的西藏。”

“真实的历史在这样的图景里被埋没,笼罩上红色意识形态的阴影。”她说,“一代又一代藏人的集体记忆被抹去和改写。”

唯色对于世人认识西藏历史最为重大的贡献是其关于西藏文化大革命(1966-1976)的调查和写作。“大量的年轻藏人不了解文化大革命那一段历史,”她说,因为这话题在拉萨是一个禁忌。“我希望他们了解这段历史。”

她花了六年光阴在拉萨研究文革,会见了七十多位当事人。她说其中大多数很惧怕与她谈起这些。她所写作的《杀劫》一书有300多张由其父亲在文革期间的拉萨拍摄的珍贵照片。

这本书展示了大量触目惊心的虐待西藏僧人和尼姑(有些甚至是活佛)的照片。其中典型的一张是一位僧人恐惧地低头站着,脸颊被红卫兵们画了许多胡须。他们被强迫戴上沾有黑墨水的眼镜,戴上用藏文写着“反动派”、“剥削阶级”的高帽,有的人被迫手持法器,以表明反动程度。

在西藏最神圣的一处地方——大昭寺内的一个庭院里,到处都是被捣毁的宗教法器。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照片显示了一群藏人被捆绑在一辆卡车上,身后被钉上记录他们“罪行”的木板,正在去往杀场的路上。

“当我第一次看见这些照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这真正存在,”Tseten Wangchuk说。“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也不能向世人展示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这些照片价值无量。”

另外一本唯色最著名的书《西藏笔记》是一本散文集,具有游记和报道的性质。原文辗转好几家出版社,他们都因为作者不愿按要求删节而拒绝出版此书。最后一家广东的出版社同意在2003年为她出版了此书。

其中有一篇描写了一个藏人对达赖喇嘛的深深敬仰,后者被中国说成是分裂分子、恐怖主义者、无足轻重的人物。另一篇《尼玛次仁的泪》,描写一位喇嘛作为中国代表在挪威参加人权会议时的辛酸故事。街上的流亡藏人抨击他是一个“加米(汉人)喇嘛”,或者是共产党喇嘛。这样的抨击震惊了他,随后他又含泪拒绝了一个藏人妇女紧紧抓住他的手让他不要回中国的恳求。

在被统战部门指责此书含有“严重的政治错误”之前,书已经印了第二版。随后这本书被清理出所有书店,而在2004年,唯色本人也被西藏自治区文联开除公职,原因是她不愿作检讨。

“他们让我做自我悔过的检讨,让我承认我犯了错误,”她说,“但是我不可能这样做。”她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工作、住房、医保以及退休金福利。

她的书在自己的家乡被封禁。随后她找到了一家台湾出版公司。三本书去年三月份在台北面世。她很想去那里参加首发式,但是她办理护照的请求再一次被拒绝。现今,她正在筹备几本新的书籍。

唯色创建了两个关于她自己的诗文及西藏文学的博客。在7月28号被关闭之前,她的博客已经吸引了成千上万人的浏览。那天中午,博客所在的甘肃网站打电话告诉她,根据上级机关的命令关闭了博客。她的另一个博客的服务上向她写信告知:“没有绝对的言论自由。”

她承认自己的博客中确实有许多令官方不快的理由。如7月6日达赖喇嘛71岁诞辰时,她写了一首赞美这位宗教领袖的诗,附带达赖喇嘛本人的照片。随后建成的青藏铁路又成了在她的博客上被讨论的热点问题。因为她写了一篇文章,分析铁路对于西藏文化的侵蚀作用,这种侵蚀已经存在,但铁路带来新的消极因素,如游客大量涌入等将会加速这一进程。

她也发表了去年一月达赖喇嘛在印度敦促藏人不要穿着镶饰野生动物皮毛衣服的新闻,因为那样会危害物种。这个号召令很多藏人焚烧了他们镶有皮毛的藏袍。中国政府因为达赖喇嘛的话引起如此迅速的反应而震惊。唯色也发表了藏人们焚烧皮毛和警察干涉的照片。大约300多人对此发表了评论。当局也还因为她发表在博客上的20张西藏文革照片而大大不悦。

谈及不会使用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表达,唯色陷入哀伤。她说她试了好几次去学习,但是每次都不得不放弃。“我再也不那么年轻了,”她说,随后叹气笑了一笑。

有一个故事是西藏安多的一个寺院,那里的僧人们都不懂中文。他们每次都等待一个汉族的藏传佛教皈依者的来访。她一到他们就飞奔着请她到寺院附近的一个网吧坐下,帮他们翻译和讲述唯色最新的文章。

唯色说她的汉语写作使得她可以接触到很多汉人作家。“有很多汉人在书写西藏,但是99%都因为他们自己有一种汉族的归属意识而无法写出真实,他们视自己为施舍给西藏一切的人。”她说。

“西藏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藏人当年没有在等待你去解放我们。西藏有其引以自豪的人民以及极其珍贵、世上独一无二的文化。这和所有的文化一样平等,不低于任何一种文化。”

西藏的观察家们担忧中国政府会更加严酷地钳制这位西藏作家。

“她是众多不敢说出心里话,或是没找到一个安全平台表达意见的藏人中,唯一能够呈现他们想法和渴望的声音, ”Barnett教授说,“倘若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对西藏而言将是极糟的。”

勇敢、堅定的唯色持筆書寫,不因中共的強權而噤聲。(大塊文化/提供)
西藏作家唯色 被中國鎮壓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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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3月20日訊】[自由時報記者陳思嫻/台北報導]




唯色在《看不見的西藏》書中,檢視西藏傳統文化及現狀。(大塊文化/提供)

在中共鎮壓西藏之際,西藏問題成為國際矚目的焦點,許多持筆為雪域發聲的西藏作家,不能被忽視,台灣讀者最熟悉的莫過於茨仁唯色。



茨仁唯色,1966年出生於「文革」中的拉薩,畢業於中國四川成都西南民族學院漢語文系,曾長期在拉薩擔任《西藏文學》雜誌編輯,現居於中國北京,曾在中國和台灣出版包括詩集《西藏在上》、散文集《西藏筆記》、遊記《西藏:絳紅色的地圖》、圖文書《絳紅色的地圖》、記錄西藏文革的《西藏記憶》與《劫殺》(這兩本書中的紀實照片,皆是唯色擔任軍官的父親在西藏所拍攝 ),以及檢視西藏傳統文化及現狀的《看不見的西藏》。她曾因散文集《西藏筆記》被中共認為「政治錯誤」,遭禁止發行,同時被解除公職。

唯色被西方學者譽為「中國知識分子中,運用現代傳媒表達觀點的第一位藏人」,她使用網路部落格,傳達西藏境內的真相與西藏人的心聲,然而,她的部落格卻一度遭到中共無預警地封鎖,但她仍不畏強權,透過其他管道經營「絳紅色的地圖」部落格。近日,她的部落格貼滿了從西藏傳出、藏人遭到無辜槍決的血腥畫面,為中共封鎖西藏新聞的行徑與謊言,下了強而有力的註腳。

國際文壇也多次肯定這位勇敢的女作家,唯色曾於2007年入圍美國紐斯塔國際文學獎、獲得2007年挪威作家聯盟「自由表達獎」等,由於中國政府遲遲不願發護照給她,唯色始終無法出國,日前,他的先生王力雄(致力於民族問題的中國作家 ),代替唯色到挪威接受獎章,而唯色在答詞中表示:「我不會遵照官方口徑描述現實,更不會放棄我所信仰的佛教。」、「只要勇敢地去追求面對真實的自由、堅持正義的自由、揭露邪惡的自由,以及反抗強權的自由,任何時代、任何權力都不可能讓人噤聲。」今年夏天,唯色將在台灣出版新詩集《雪域的白》,藉由她的書籍,相信台灣讀者對於西藏的印象,不再只有從中國長驅直入的青藏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