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中国人幸福吗？- 有关幸福指数的调查
2008.03.07
在以下三集节目中，我们将针对中国国民对生活的满意度以及幸福感展开调查。
您过得还好吗？生活幸福吗？这是中国人和外国人在日常生活或者通信问候时常说的客套话。一般来说，回答也许会是礼貌性的，有的可能会据实相告，有的会避重就轻或 强颜欢笑， 对于目前的中国人来说，究竟他们是幸福的呢？还是感觉生活不幸福？我们就这些问题采访了多位人士。

罗学蓬是居住在四川江津的作家，在过去 二十年来出版了十多本著作，很多著作是关于历史和历史人物命运的。他谈到中国人的生存现状时分析说，目前中国人比过去有更多的幸福感，主要是因为物质生活的进步：（录音）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体会到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所带来的幸福感。吉林农民赵女士就感到这些年来生活压力增大，老无所养， 因此她并没有幸福感：（录音）

黑龙江伊春的林业工人郭学安下岗多年，一直没有工作，因此生活压力很大，多次上访希望解决问题，但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他同那位赵女士一样，并没有感到这些年来经济发展的进步所应该带给他的幸福：（录音）

同令人们健康的因素类似，幸福感一部分是来源于环境，一部分取决于基因，一部分同行为有关。...

--闻侯文教授
没有工作,身体欠佳的农民以及下了岗的林业工人对生活持悲观的态度。那么，是否经济条件较好的生意人心态会更见积极向上呢？记者询问一家私营餐厅的老板杨玉书， 他表示，虽然他们目前收入还可以，但生存压力依然很大，所以谈不上幸福：（录音）

他还表示，过去有幸福感，因为大家生活在相对公平的环境中：（录音）

一位河南的妇女认为，现在帮助别人的社会风气弱，因此她 不感到那么满足：（录音）

哈尔滨一名白领工作人员表示，现在社会人际关系隔绝冷漠，因此大家的满足感和满意度直线下降：（录音）

广州的心理咨询师詹春云从九三年开始从事心理咨询工作， 接触了社会各个年龄段和各个阶层的人士， 了解他们的心理状态和问题。 他认为，总体上来说，近年来来中国人的幸福感和对生活的满意度有所提高：（录音）

不过，根据多年从事心理咨询的经验，詹医生认为，目前中国人面临很多问题，影响 他们的幸福感和满意度：（录音）

那么，如何来评估中国人总体的幸福感和满意度呢？二战结束后，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开始，西方发达国家开始关注除了国民经济生产总值之外的精神追求和心理感受，体现民众主观生活感受的幸福指成为一些非政府 组织， 学术机构的研究课题。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询问国民是否感到幸福，同时综合起其他数据，发布幸福指数， 并以此来衡量国民的幸福感以及满意程度。近年来中国也逐渐成为幸福指数的调查国家之一。不过，因为调查方法的差别，调查时间的不同以及研究本身的误差，中国在世界幸福指数的不同排名中差别较大。英国的新经济基金会在2006年公布的调查中， 将中国人的幸福指数排到31位，这也是国内媒体经常引用的排名。但这个环保组织的排名 似乎同其他研究得出的结论差别很大，排在前面的多数是南美洲的发展中国国家，而且古巴越南等国家排在很前面。另外一项 调查是英国里兹大学2006作出的，中国排在第八十二位，排在前面的多数是北欧国家。而越南则排在90多位。荷兰鹿特丹大学教授闻侯文是世界幸福指数研究数据库的负责人，他在2005年公布的一份研究中，将中国国民幸福感的排名列为44位。他在接受本台记者采访时， 解释了他们让人们有幸福感的主要因素：

在95个被调查的国家中，中国占第44位，处于中等，...

--闻侯文教授
“同令人们健康的因素类似，幸福感一部分是来源于环境，一部分取决于基因，一部分同行为有关。从环境角度讲，社会环境是决定性的，在某种社会的人比另外一种社会的人更幸福，根据我们的调查，最幸福国家是丹麦，从一到十的幸福程度，丹麦是8.2， 津巴布韦却是3.3。 社会经济地位因素在不同国家对于是否幸福的作用也是不同的， 津巴布韦很穷， 所以人们的幸福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经济地位。 但在西方发达国家，经济地位对于人民幸福程度的作用并不明显。在德国，经济地位对于幸福度的影响仅有百分之十，不过，政治体制影响是明显的，一个生活在开放民主国家的人一般要比生活在不开放民主的国家的人更快乐些。此外，有人天生是乐天派，生性是否有快乐的性格因素在西方是决定一个人是否幸福的百分之三十，其影响是经济地位因素的三倍。此外，运气的好坏也很重要，在西方，好运气对幸福感的决定因素占百分之十到十五，在无序的国家，起的作用自然更大了。不过，一个人是否幸福的原因，我们只能发现其中的百分之五十，其余的目前是未知数， 我们不知道”。

为了他们的幸福指数研究，闻侯文教授曾经到过中国三次，他分析中国国民对幸福感的认识说：

“在95个被调查的国家中，中国占第44位，处于中等，但我们还不完全肯定这个数据的准确性，因为这个调查开始得晚，而且在城市中抽样过多”。

那么，究竟幸福指数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现实情况， 作为个人，如果和调整心理才能使得自己更幸福呢？政府作为经济发展的推手，如何在推动社会发展的同时，也能让国民的幸福感得到 相应的提高呢？

美国独立宣言起草人托玛斯、杰佛逊曾经这样写道：“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可见在这位哲人的心目中，追求幸福是人们天赋权利的一部分， 同生命权和自由权同样重要。但是，究竟什么是幸福呢？ 可能对每个人来说，其内涵和外延都是迥然不同的。我们在上集的调查报道中，采访了中国和外国的专家，请他们谈了对幸福的定义。 那么，作为普通的中国人，他们如何定义幸福感呢？ 又是哪些因素促成他们对生活的满足和具有幸福感呢？长期失业、生活困窘的林业工人郭学安对幸福的定义很简单：（录音）

家在黑龙江 伊春的郭学安刚刚同他年轻的儿子告别，他儿子在当地找不到工作，最近到南方去打工。在谈到能让他幸福的因素时，他说，只要有一个他力所能及的工作，他的孩子也能有个稳定工作，将来娶上媳妇，他就会感到幸福和满足了：（录音）

作为白领的云南昆明的吴女士对幸福也有类似的定义：（录音）

那么，总体上来说，目前中国人的幸福感究竟是由哪些因素影响呢？什么因素让幸福感下降或者上升呢？四川山区一名年迈的老太太对记者表示：（录音）

在被问到什么让她感到幸福时，她表示生活条件的好坏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均感到幸福和快乐：（录音）

在一个推崇集体主义的社会，你首先是群体的一员，家庭的一员，你有很多责任，群体决定你如何生活，包括选择什么样的职业，跟谁结婚，是否移民他国等，这是亚洲国家的特点，它限制了个人自由。

--闻侯文教授
在春城昆明工作的白领吴小姐认为，幸福其实很简单。不过，她还是怀恋十年前当学生时天真无邪的年代， 认为那个时候更加幸福。（录音）

广州的心理医生 詹春云 分析说， 虽然随着 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机会的增多，幸福感有所增强，但社会的变革以及竞争压力的增加无疑给人们带来压力和不安，从而影响人们的幸福感和满意程度： （录音）

他认为，在社会转型过程中，社会的变化以及公正性问题，影响人们的幸福感：（录音）

北京的学者宁先生认为，由于中国的政治体制以及传统文化的影响，人们生活中追求的目标过于单一和一致, 导致幸福指数的下降；（录音）

对中国国民的幸福指数进行过多次跟踪调查的荷兰鹿特丹大学教授闻侯文认为，中国人由于个人主义意识没有西方那么强烈，因此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期望当中，希望得到父母、亲朋好友等周围人的肯定，如果人周围期望过高， 自己达不到期望群体所希望看到的成功，则自己就会感到不幸福:

“在一个推崇集体主义的社会，你首先是群体的一员，家庭的 一员，你有很多责任，群体决定你如何生活，包括选择什么样的职业，跟谁结婚，是否移民他国等，这是亚洲国家的特点，它限制了个人自由。当然，对家庭和群体来说，这种集体主义也有其积极的一面， 但也有消极一面，但我认为消极一面大于积极的一面。”

闻侯文教授认为，这种状况在西方也是存在的，但调查显示，在东方文化中，由于个人主义没有西方那么强，因此周围对自己期望值的群体压力更严重。他的研究还显示，个人的幸福感同政治体制有关， 但同福利制度却没有关系。

我进行过世界各国福利制度同幸福感之关联的研究，令我吃惊的是：福利制度同人民的幸福感并没有直接的关联，政治体制， 民主的制度同幸福感是正相关的，但福利制度同幸福感却不相关。

--闻侯文教授
“我进行过世界各国福利制度同幸福感之关联的研究，令我吃惊的是：福利制度同人民的幸福感并没有直接的关联，政治体制， 民主的制度同幸福感是正相关的，但福利制度同幸福感却不相关。”

那么，在目前的中国， 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容易让人产生幸福感呢？换句话说，什么样的生活更幸福呢？不同的群体的幸福指数是否有明显的区别呢？政府采取哪些公共政策，才能令国民幸福感增强呢？ 针对这些问题，我们将在下一集报道中，继续展开调查：

调查报道记者 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