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8月21日 阴转小雨

今天不上早操，整理内务以备全团评比。我们连得了第三（all 16），高兴ing。说起来豆腐块被子一点都不难叠啊。：）

中午下了一场雨，泥地都湿润了，很凉。操场上半湿的砂子，踩起来很舒服。

意外在下午训练时发生。不知是我神经终于崩溃了呢，还是教官嗓子更哑了，我越来越听不准猜不对他的号令。每班选16人参加会操，我们班一共才21人，只刷5个，而我成了第一个被刷下来的。我们被刷下来的5个人在队伍后面另成一列，继续跟着训练，我的情况仍然如此。在又一次全班齐刷刷正步换臂，而我像木头人一样呆站着的时候，我抬眼望望天空，泪水毫无准备的就涌了上来。为我完全听不见的左耳，为我一再被刺伤的自尊，为我自己造成的如今内外交困的境地。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沉沦和麻木，却发现我的内心，仍然有如此强烈鲜明的自尊。这，是好事吧。

其实，我是不想哭的啊。

教官并没有发脾气，只是严厉的问：“为什么不听指挥？”
我大声说：“报告教官，我左耳听不见！”
他皱起眉头说：“为什么别人都听得见？”
“因为我耳朵本来就听不见！”我带着一脸汗水和泪水笔直的望着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
教官一时有点糊涂的样子，没了话，我听到后排我的老同学TS也开始解释“是的，我们平时都是在她右边说话的……”我僵立在那里大概总共不过十几秒，却觉得如同一整天般漫长。然后教官的表情松弛了，他放轻了步子走到我身边，用尽量柔和的声音说：“不要紧的，一只耳朵听不见不要紧，没关系！——要不要下去先休息一下？”我咬住嘴唇，倔强的摇头，举起手臂胡乱抹去脸上的液体。教官线条坚硬的唇边，绽开一个笑容。

后来每次轮到我走队列，教官都会特意跑到我的右边，把他沙哑的嗓音尽量提高，喊着号令。每一次迈开步子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从心里，到喉咙，到眼底，都涌动着一股热流。

（补记：我并不善于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感激，甚至到十五天的军训结束，都没有向教官说过一句感谢的话。而他不久就要转业了，我们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军训生。那么，让我怀着虔敬的心情，记下他的名字：王玉甲，安徽人。再多说一句，他17岁当兵，今年20岁，只比我大一两个月而已；而看上去，却已经一脸的刚毅和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