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08 00:44:26伏夜.火妖氣盛

【縛綁王爺 】 作者:『決明』 第七章01

「人總是要替自己打算的。他以後會有成百上千的嬪妃陪他,我呢,偏偏就討厭和別人共享東西。後宮生活一定很枯燥乏味吧?我不是一個可以憑著一點點寵愛就假裝自己可以堅強活下去的人,我也沒有辦法整天依著門,等待偶爾被想起的寵幸。我根本就不合適皇城的生活,既然如此,讓我離開不是更好嗎?我回到自己的家裏,一樣會是快快樂樂的我,把我留下來,我反而會痛苦。」

  「妳不是喜歡王爺嗎?」

  「喜歡呀。」她笑答,笑完之後慢慢垂下長睫,斂去唇畔的甜美。「就是因為喜歡,才更害怕。」

  「王爺不會那樣對待妳的。王爺他……失去妳的話,他會非常的難過。」
  「我決定離開,並不代表我不痛。」
  「既然如此,就別走,不是皆大歡喜嗎?」
  「不,我要走。」
  「盼春姑娘……」
  「聽說文貴妃不是瘋掉了嗎?」小彩告訴她,文貴妃在第二日便發了瘋,見人便要討孩子。

  「嗯。」

  「我不想變成第二個文貴妃,我也不想日日提心吊膽擔憂著我的孩子會不會被人毒殺。」

  「有王爺在,妳不會變成文貴妃的。」

  「韶光,這種保證只能拿去騙騙小彩那種單純的姑娘。」她太務實了,明白哪些話是善意的謊言,哪些話是根本動搖不了的事實。

  「妳對王爺很重要。」
  「很高興聽到這種話。」
  「王爺為了妳——」

  「我知道,他為了我去篡位,是不?小彩說過了。」害她每聽一次,就有種被指責為禍水的錯覺。

  「難道妳對王爺的喜愛並沒有深到能為他堅強地度過這一切嗎?」韶光真的不明白,他一直以為就是因為喜愛,才會難舍難分。她之前還抱著王爺那麼心疼地哭著,眼下兩人心意都清楚明白了,她卻說要走?

  「喜愛的深或淺不是我走不走的理由。如果你認為我是因為不夠愛他才離開,你就這麼想也無妨。我不想對你解釋太多。」花盼春不覺得讓所有人都明了她在想些什麼是重要的事。

  「那,對我解釋如何?」

  李祥鳳冷抿著唇,灰藍的異眸閃動著怒火,他推開韶光,大步逼近她面前。

  「我還在猜,你想在門外偷聽多久呢。」花盼春笑覷他。她老早就發現他站在外頭了。正好,她還在思索著該如何向他提及她要離開的事,用這種方式似乎也不賴。

  「喜歡我,卻要離開我,妳最好給個好的解釋。」李祥鳳難掩怒意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到面前。

  「喜歡你和離開你沒有衝突呀。」

  「哪裏沒有衝突?!妳不想留在我身邊?!不想時時見到我?!」

  「你呢?即使你知道有朝一日,我會變成那樣的女人,你仍堅持要將我留在身邊?仍堅持要時時見到我?」她反問他。

  「哪樣的女人?」

  「被殺的女人,以及……殺人的女人。」

  「……」

  「你已經做好準備,親眼見我慘死,或是見我獰笑殺人……而那個『人 也許會是你的親生孩子?』見他不答,她放柔了眉宇,緩聲道:「不要讓我變成那樣的人,我不會快樂,你也不會快樂,所以我會離開你。我只是轉告你一聲,不是在尋求你的同意。」

  「妳為什麼不信任我?!」久久,他只是低吼著。

  「我信任你呀!可我不信任我自己。說實話,我覺得自己成為殺人者的機率比較大,我不會善待任何傷害我的人。以往在家裏,了不起拿支筆寫幾行對方的壞話再張貼到大街小巷去就能泄憤,但在皇城,說不定我會開始殺人……你想見到這種事發生嗎?我自己光是想……背脊都涼了。」

  權力會使人腐化、環境逼人改變,他見過太多太多。皇城裏,有多少原先青嫩嬌美的稚氣姑娘,成了後妃之後,下手比任何一個男人都更殘更狠,有些是為了保護自己,有些是為了爬得更高,有些是為了孩子的將來,他不能擔保花盼春不會成為其中一個。

  「那麼我為妳再建一座只屬於妳的皇城,裏頭不會有其他的女人,在那裏妳還能是妳——」

  「不要說任性話了……」

  「我只要妳陪著我!」他絕不讓步。「我們可以在園子裏放紙鳶,妳要多少我就找來多少,妳慢慢教我。妳喜歡寫書,我替妳磨墨;妳喜歡懶懶趴在躺椅上,我替妳扇風;妳討厭走路,我抱著妳走,妳說好不?」

  「我還是認為……」

  「三個月還沒到!不許妳說任何要離開的字眼!」
─═☆第八章☆═─
李祥鳳耍起脾氣來,簡直教人不敢領教。
  他甚至將韶光安排在她身邊,名為保護,實則為監視,就擔心她會悄悄爬墻逃出去。

  夜裏,他總是抱著她睡,用身體引誘她,拐她為他留下來,他口氣是惡劣的命令,可是吼她吼到後來,他枕賴在她的肩膀,放任自己的重量依靠給她,耳鬢廝磨得像個想撒嬌的小孩。

  當然她也有些想為他留下來的念頭,但只是想想,又被理智的自己全盤否決。

  除了先前她拒絕的理由,還有最最重要的一個,是她沒有說出口,也一直以為自己沒在乎過,實際上卻嘔得要命的一個——

  他說要為她再建一座皇城,將她囚在那裏,那裏只屬於她一個人所有,然後,他會在另一個皇城裏,擁有千千百百個女人。

  她不在那群女人之中,不代表她是特別的,她同樣與別人爭著同一個他,只不過或許她爭到比其他女人還要多一些些的他。

  是女人都善妒,她不例外,卻不想費神去指控什麼。

  一個從小到大親眼見到自己的爺爺爹爹叔叔伯伯全是三妻四妾愛婢美人地娶,年齡從成熟嫵媚的四十歲到十四歲青澀小果實都通殺的男人,她能奢望這樣的他理解她的想法嗎?理解她一生只想擁抱著一個人,那個人會讓她比愛自己還要愛他,他哭泣時,她會比他更難受;他受傷害時,她會比他更疼痛,她在尋找這樣的一個人,原以為快要找到了,但這個人,不是只屬於她。

  光想到這裏,她想留下來的念頭立刻灰飛煙滅,無論他威脅利誘、好說歹說,她都不再動搖。

  他既然要等到三個月之賭期滿,她就順遂他的心意,時間到了再說,現在……就讓彼此享受殘存的相聚時刻吧。

  所以,她玩得比他更瘋狂、更享受,尤其是在床上——

  「再來一次?」她嬌滴滴地趴在潛伏枕上的李祥鳳背脊,一手梳著他的散髮,一手戳戳他的手臂。

  「妳一點都不累嗎?換成以往,這個時辰妳已經睡死了。」大概神遊到第十八層地府去,不管他又吮又舔又咬也吵不醒她。

  「再玩一次就睡。」她想打呵欠,但強忍住。
  「好,再一次。」捨命陪美人兒。

  將木拼盤端上床,將近數百塊的小木片上都繪著不全的彩圖,這是她托小彩買的木拼圖。除此之外還有好多童玩,全是她以前愛不釋手的玩意兒,想讓他也玩玩.

  他慵懶支頤,俐落地一塊接一塊拼著。對他而言這遊戲稍嫌無趣,簡單得像在侮辱他的智慧。

  「以前我玩這個,大概花一刻的時間拼好。」她偶爾摸到幾片正好能與他拼好的部分對上,便多事地幫忙拼幾片。

  「我不用一盞茶。」
  「我那時才十歲。」比小孩子時的她快,有什麼好驕傲自負的?「好玩嗎?」

  「我要是十歲,我會說好玩。」三十多歲的男人,對於床上遊戲會更有高昂的興致。尤其是她幾乎整個人癱在他背後,柔軟的胸脯擠壓著他,誰還會將所有心思都放在童玩上頭?!

  「年齡果然已經不一樣,補償不了。」想替三十多歲的他補償九歲的童趣,是有些天真。

  「妳如果想補償我,就為我留下來。」
  「這是兩回事。再說,又不是我害你沒童年的,你要討債,找你父皇去,叫他為你留下來好了。」冤有頭債有主,哪能隨隨便便對她扣罪名,要她償債?

  「那老家夥現在可不亦樂乎,高高興興去當他的淫亂太上皇,哪有空理睬我。」他冷哼。成天只要在後花園陪妃子撲蝴蝶,又不用管政事,遠比當皇上時更快活似神仙。

  「事實上,你很心軟。」外表看來心腸歹毒,手段使來血腥無情,細細琢磨,他不會趕盡殺絕,尤其是對親人。

  「他很疼我母妃。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待她真的好——雖然日子不長。他也連帶待我好。」李祥鳳淡笑,木拼圖已經完成八成。

  「結果你還搶了他的龍座。」
「我一直告訴他,我早晚都會搶,他應該早有心理準備.」
  「他一定沒想到不孝子會付諸行動。」
  「不孝子付諸行動是為了誰呀?」他斜瞄她一眼,說得好像完全局外人,撇清得真快。
  「我知道,是為了不怎麼美的禍水紅顏啦。」給他摸摸頭,感謝感謝。
  「那禍水紅顏給的回禮卻是想拍拍屁股走人。」
  「那禍水紅顏給的回禮還有甜甜的香吻呀。」幹嘛將她說得喪盡天良似的。
  「哪裏有?」空口說白話。
  啾,額頭。「這裏有。」啾,鼻子。「這裏也有。這裏……這裏……這裏……」嘴唇、下顎、吞咽著濃烈欲望而緩緩滾動的喉結……

  他為她動情,扣住她的後腦不放,不讓她灑落綿綿細吻的唇離開他的身體。
  「我最想要的回禮是禍水紅顏承諾她會留下來,為我。」
  「貪得無饜。」她咬他脖子一口,故意要咬痛他,要他放手,但徒勞無功。他硬得像石塊,只是咬疼自己的牙。

  「我不會讓妳離開,絕對不會。」
  「唉。」她每次都只能用嘆息作結,而她的嘆息,最後也只會全數吞入他的嘴裏,讓他吻去。

  李祥鳳的霸道她知道,他不會接受她的說服。三個月之賭,她詐賭,他也準備輸不認帳,兩人都是卑鄙的賭徒,願賭不服輸。

  勝負究竟如何,連她自己也沒有絕對獲勝的把握。
  就算她贏,也是帶著不全的心回去,贏得不光不彩,表面上是勝了,實際上卻敗得涂地。
  而李祥鳳也知道她的任性。她不會屈服於他的威逼,即便他板起臉來嚇她,她一樣可以揉揉他的發,笑得像包容,笑得像會接受他的請求,然後一樣滿腦子想著離他而去。

  就是清楚她也喜歡他,所以反而無法對她生氣。她讓他明明白白體會到,她喜愛他,沒有任何嫌惡或虛偽,但是卻又不肯對他明說,喜愛他又非要離開他的理由。

  她讓他傷透了腦筋,百思不得其解,想逼問她、想強迫她、想幹脆將她縛綁起來,只要能一輩子留下她,再無恥的手段他要來也不會心軟。
為什麼明明就有愛,竟還不願意纏膩在一起?

  若是他,愛上一個人,絕不讓她離開,要時時刻刻都能見著,讓自己安心,抱得到、擁得著,對他而言才算是擁抱。但很明顯,她不這麼認為。

  花盼春的確不這麼認為。

  李祥鳳說服她,韶光說服她,就連幾天後知道她要走的小彩也哭哭啼啼地說服她時,她還是笑著說:「我會離開,莫約十天後吧。」

  「小姐,妳怎麼捨得?!」嗚。
  「有捨才有得。」
  「妳這樣好無情……」小彩哭著指控。
  花盼春被她逗笑,覺得小彩真是一針見血地了解她。
  「虧皇上還這麼疼妳……」
  連站在一旁不說話的韶光也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