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行》*李白*這首詩暗藏一本武林秘笈
《俠客行》*李白*這首詩暗藏一本武林秘笈
《俠客行》是唐代大詩人李白借樂府古題創作的一首詩。此詩開頭四句從俠客的裝束、兵刃、坐騎刻畫俠客的形象;第二個四句描寫俠客高超的武術和淡泊名利的行藏;第三個四句引入信陵君和侯嬴、朱亥的故事來進一步歌頌俠客,同時也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抱負;最後四句表示,即使俠客的行動沒有達到目的,但俠客的骨氣依然流芳後世,並不遜色於那些功成名就的英雄。全詩抒發了作者對俠客的傾慕,對拯危濟難、用世立功生活的嚮往,形象地表現了作者的豪情壯志。
《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樑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此詩約作于唐玄宗天寶三載(744年)李白游齊州時。唐代遊俠之風頗為盛行,這是與全國經濟繁榮、城市商業興旺、西域交通發達的盛唐時代有關,特別是關隴一帶的風習“融胡漢為一體,文武不殊途”(陳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論論稿》)更促成了當時少年喜劍術、尚任俠的風氣。李白少年時代,頗受關隴文化風習的影響。
因此,他自幼除勤苦讀書“觀百家”外,“十五好劍術”(《與韓荊州書》)“高冠佩雄劍”(《憶襄陽舊游贈馬少府巨》),甚至,一生都不離劍,堪稱是“文武不殊途”,兼備於李白一身。李白青年時代曾“托身白刃裏,殺人紅塵中”(《贈從兄襄陽少府皓》),“少任俠,手刃數人”(《魏顥《李翰林集序》),他的理想就是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然後功成身退。這首《俠客行》就是在以任俠意識為尚的社會背景之下創作的。
前人曰:借他人故事,澆自己塊壘。李白這首《俠客行》亦當如是。這首古風抒發了作者對俠客的傾慕,對拯危濟難、用世立功生活的嚮往。
前八句描繪趙地俠客的形象與行為。詩人李白以誇張的筆墨,從遊俠的服飾開始寫:“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僅二十個字,仿佛全是寫物而不寫人,但俠客的氣勢、風貌,就栩栩如生地展現出來了。“縵胡”的“纓”,“霜雪明”的”吳鉤”,“颯遝如流星”的“白馬”這些當時流行的任俠服飾,不僅具有典型性,而且流露出主人豪縱、慷慨之氣,把物都寫活了。亂髮突鬢,身佩彎刀,白馬銀鞍,揚鞭疾騁,這是一幅粗獷英武的俠客肖像畫。“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用《莊子》典故,誇劍之鋒利,詩未言殺何等樣人,不過所謂俠客,總是殺不義之人,為人報仇之類。“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是俠客解人之難不求回報的節操。這幾句高度概括了俠客排憂解難、不圖名利、尚義氣、重承諾的高尚人格。
在渲染俠客精神後,“閑過”兩句是承上啟下的過渡,將俠客與戰國時期信陵君這樣的“明主”聯繫起來。李白正是想結識像信陵君這樣的明主以成就自己“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靖一”的政治抱負。接著十句寫信陵君救趙用兩位俠客的故事。寫信陵君款待侯嬴和朱亥,兩位俠客為信陵君的大義和感情所感動,意氣慷慨激昂如白虹貫日,許下比五嶽還重的諾言。讚揚朱亥揮錘擊殺晉鄙而震驚趙國,雖然侯嬴和朱亥都死去,但在魏都留下盛大聲名,俠骨傳香,不愧為當世英雄。詩人不僅在熱烈地頌唱侯嬴和朱亥“二壯士”,同時也對校書天祿閣草《太玄經》的揚雄輩,無情地加以蔑視:“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末二句以揚雄反襯俠客精神的崇高和偉大。
李白《俠客行》一詩雖在禮贊俠客精神,但由於詩人就是尚任俠的,所以此詩也是詩人的自我寫照,詩人的豪情壯志在詩中表現無遺。
李白自小就喜好任俠,長大後“混游漁商,隱不絕俗”,與許多民間俠客相往來。“遊俠”主題不僅是李白詩歌的一個重要部分,也是他生活的—個重要部分。“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結客少年場行》),以及本詩的“十步殺—人,千里不留行。”讀之,英銳之氣撲面而來,千年過後仍兀自虎虎生威。李白身上和詩裏的這股俠氣,宇文所安認為源自他對陳子昂的模仿和學習。《盛唐詩》曰:
蜀地的兩位大詩人司馬相如和陳子昂,都成為李白的重要學習模式。陳子昂年輕時就曾經以輕率的俠少而著稱,直到近二十歲才開始學習文學。同樣地,李白誇口在十幾歲時擅長劍術,曾經殺死數人。關於陳子昂還有一則軼事,他初到京城時,購了一把昂貴的琴,卻把它摔碎,以此吸引城中人對其詩的注意。李白則自誇能夠憑一時興致而散發資財。這兩位詩人一起行動于和自得於一套價值觀的背景,與宮廷貴族詩人的價值觀極不相同,後者的價值標準是寧靜的隱士,或儒家道德家。陳、李的這套價值觀,與豪士或遊俠的角色相關,但更一般的是涉及豪邁慷慨的行為和侈誇逾常的姿態,與率意違抗社會行為準則聯繫在一起。
此首《俠客行》寫的是戰國時魏國信陵君門下兩位俠客朱亥和侯嬴的故事。全詩一氣鼓蕩,盡寫俠客的作風與氣度。最後二句又超越一層,說誰願意象楊雄那樣終生只埋首於著作,寫那《太玄經》一書呢?其實質就是嚮往並實行慷慨悲歌的豪俠生活而拋棄那白首儒生的寂寞書齋生活。
說來也巧,千年之後,金庸,這又一位名重天下的武俠小說大師寫了—本《俠客行》,此書便是乙太白這首詩為契機和線索。書中有個俠客島,島上有24座石室,各室書寫李白《俠客行》詩中一句,並配圖譜,每一句都包蘊了古往今來最博大精探的武學秘奧。
按金庸的說法,那第五句“十步殺一人”,第十句“脫劍膝前橫”,第十七句“救趙揮金槌”,每一句都是一套劍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與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輕功。第九句“閑過信陵飲”,第十四句“五嶽倒為輕”,第十六句“縱死俠骨香”則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然諾”,第十八句“意氣素霓生”,第二十句“煊赫大粱城”,則是吐納呼吸的內功。
一首詩在金庸的手裏被幻化為一部武林神功,其中有劍法、掌法、內功、輕功,實在是十分有趣。不知九泉之下的李白讀了金先生的《俠客行》後會有如何的想法。而筆者以為能通過一首詩得一部40多萬字的小說,的確可喜可賀。—首千年前的古詩具有如此大的能量,也可得知此詩定是自有一番精神繁殖力的。而精神繁殖力這一項正是檢驗—切偉大詩歌的唯一標準。金庸從太白的“俠客行”中繁殖出他自己的《俠客行》,太白的《俠客行》當屬千古不變的偉大傑作無疑。
讀者在朗讀太白這首震爍古今的《俠客行》時,也不妨對照閱讀金庸先生的《俠客行》,此番對讀或許將使之更深地明白武學至理與為人至理,並獲益良多。
李白(701~762),字太白,號青蓮居士。是屈原之後最具個性特色、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有“詩仙”之美譽,與杜甫並稱“李杜”。其詩以抒情為主,表現出蔑視權貴的傲岸精神,對人民疾苦表示同情,又善於描繪自然景色,表達對祖國山河的熱愛。詩風雄奇豪放,想像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善於從民間文藝和神話傳說中吸取營養和素材,構成其特有的瑰瑋絢爛的色彩,達到盛唐詩歌藝術的巔峰。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30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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