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核查:全球水壩熱的隱憂與爭議】
BBC 2018年 8月 6日
老撾早前有水壩倒塌,至今造成最少30人死亡,令全球近年大興土木建造水壩帶來的問題再次進入公眾眼球。
老撾能源與礦業部長坎馬尼(Khammany Inthirath)指,水壩倒塌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施工質素欠佳,指政府將會就意外進行正式調查。
法新社報道指,老撾近年大力發展水力發電,希望成為東南地區一個主要電力輸出國,但過快的發展引來外界質疑。
世界銀行(World Bank)曾在世界各地投資,幫助許多國家興建水壩,但其中一些水壩引來反對聲音,令它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減少投資興建水壩,中國在近年開始填補了這個空缺。
專家指出,中方在投資水壩時不會太理會水壩對當地環境與社會的影響,令中國的投資更受歡迎。
為甚麼這麼喜歡水壩?
根據德國蒂賓根大學(University of Tubingen)研究員莎芙(Christiane Zarfl)等學者提供的數字,全球目前已經投產或計劃中、用作水力發電的水壩約有3,500座。這個數字並不包括那些純粹用來控制供水、防洪、導航和休閒娛樂的水壩,因此實際上可能還有更多水壩。到了2030年,這個數字可能增加一倍。
莎芙提供的數字又顯示,自2015年起非洲國家總共建議興建接近100個新水壩,南美洲國家也建議了總共約130個新水壩。
湄公河的源頭在中國,流經緬甸、老撾、泰國、柬埔寨和越南,最終流入南中國海。這些國家目前在湄公河上建成了五個水壩,還有兩個在建造中。另外,各國還分別計劃在河道上興建總共十座新水壩。
2017年全球水力發電增長量 兆瓦(Megawatt)
但是,水壩經常成為政府與原住民、甚至國與國之間衝突的原因。
中國西南部在2010年遇到乾旱天氣,湄公河的水量大減,令位於河道下游水域的國家無法獲得足夠的水源灌溉農作物。泰國和越南等國的一些學者批評,中國在湄公河上游興建了水壩用作水力發電,令它們獲得的用水大減,但中國多次否認這個說法。
另外,巴西公司計劃在亞馬遜森林興建的蒙蒂貝盧水壩(Belo Monte dam)和埃塞俄比亞(Ethiopia)計劃在尼羅河興建的水力發電堤壩也引發許多爭議。
荷蘭國際水利環境工程學院(IHE Delft Institute for Water Education)高級講師施邁爾(Susanne Schmeier)指出,各地政府推廣水力發電時,都把它描繪成幫助當地人口擺脫貧窮的方法。她承認,社會發展需要電力,也必須有可持續發展的水力發電設施。「問題是,誰能決定我們怎樣在這方面發展?」
中國成世界水壩項目最大投資者
正因為這些爭議,世界銀行在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減少在各國水壩建設的投資。它在1993年更從印度訥爾默達河(Narmada river)一個水壩計劃撤資。
《經濟學人》形容,世界銀行曾經是全球最積極推動水壩工程的力量,但現在「害怕了」。
世界銀行2000年委托世界水壩研討會(World Commission on Dams),研究水壩對當地社會與環境的影響。研討會發表的報告指,全球約有4000萬到8000萬人因為水壩工程,被迫離開家園。有研究更指出,因水壩工程被迫另外尋找農地與捕魚地點的人比這個數字更多。
國際水力發電協會(International Hydropower Association)發言人亨利(Will Henley)形容,世界水壩研討會的報告是水力發電發展的「分水嶺」,許多國家從此在發展水利工程時,更重視工程對社區和環境帶來的影響。
中國的三峽大壩
世界上最大型的水力發電站
建築費約1800億元人民幣(相等於約260億美元)
建造期間,令約140萬人被迫遷離家園
落成後淹浸了13個城市,140個鎮及約1350村落
發電量相等於11個核子發電站
世界銀行減少在水利項目建設的投資之際,中國在這方面的投資同一時間慢慢增加。國際水力發電協會估計,在2000年以來,全球新建成的水壩中有一半位於中國,中國的水力發電量更是美國的兩倍。
它同時更在其他國家投資水力發電項目,取代世界銀行在這方面的角色。專家估計,中國公司目前控制全球最少一半用於水力發電的水壩。
荷蘭烏得勒支大學(University of Utrecht)研究員基爾赫(Julian Kirchherr)指,中國公司在投資水利項目時,都不會十分關注項目會否對當地生態和社區造成的影響,因此十分受水壩興建者的歡迎。
水壩是好還是壞?
專家指出,一個水壩項目是否會對當地造成影響,取決於建造方式,也要與當地社區溝通。
德國蒂賓根大學研究員莎芙指,計劃興建水壩時,建造方應該同時考慮它會否與其他現存的水壩造成影響,這個過程得花一點時間。
有團體在2012年發表報告指,因為水壩工程而被迫遷徙的人口中,有70%指他們在搬遷後變得貧窮。但同時,興建水壩可以為當地提供電力,也能幫助農業發展。
世界銀行近年為兩個在老撾的水壩項目注資。荷蘭國際水利環境工程學院高級講師施邁爾認為,這顯示國際社會近年在興建水壩的同時,也開始著重這些項目的管理質素。
全球已建或擬建的水壩數量 根據2016至2017年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