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29 14:31:26幻羽

附錄~:~略識雲門之雪竇重顯禪師與天衣義懷禪師禪風~:~

    

     附錄~:~略識雲門之雪竇重顯禪師與天衣義懷禪師禪風~:~

 

文偃門下有白雲子祥、德山緣密、香林澄遠等,而以澄遠為上首。他住益州青城山香林院,接人語句完全繼承文偃的風格。澄遠下有智門光祚,門風險峻,光祚的法嗣有雪竇重顯、延慶子榮、南華寶緣等二十人。到重顯而雲門的宗風大振,號稱中興。

 

重顯(980-1052),俗姓李,字隱之,遂川(今四川遂寧)人。家世豪富,以儒業傳世,幼受家學,而志存出世,乃以妙齡離俗入道,投益州(成都)普安院依仁詵上人出家。初習經律,兼涉世法。受戒之後,歷遊講律,究理窮玄,詰問鋒馳,機辯無敵,鹹知法器,僉指南遊,遂離川東行,長期遊學於湖北、江蘇、安徽、浙江等地。以風月為友,登山涉水,間賦詩歌,以寄情懷,曾于襄陽謁石門聰,居三年無所契,後得法于智門祚禪師,依止五年,勤事磨練,長養聖胎,盡得其道。又隱於錢塘靈隱寺三年,乃出住蘇州翠峰山。後轉徒明州(浙江寧波)雪竇山資聖寺,於此居住三十一年,《佛祖歷代通載》謂其遷明之雪竇,宗風大振,天下龍蟠風逸,衲子爭集,號雲門中興。雪竇於此寺大弘雲門宗風,故有雲門宗中興之祖之稱。又以其久住雪竇山,後世禪林多以雪竇禪師稱之,重顯於皇祐四年(1052)入寂,世壽七十三,僧臘五十夏,諡號明覺大師

 

重顯曾有一首偈頌,講述了自己參禪究道的感受。偈頌云:二十年來曾苦辛,為君幾下蒼龍窟。為求佛法真髓,二十多年來不知吃了多少苦,這肺腑之聲道出祖師求法究道的辛苦。重顯初訪光祚,問曰:不起一念,云何有過?光祚示意重顯近前,剛一上前,即遭一拂子打,重顯剛要開口,光祚又打,師豁然開悟。其實,真正的禪師,沒有一個不是經受過這種電擊石火的磨礪的。道不能說,只在自心自悟,開口即錯,他在日後的傳法生涯中,隨處都貫徹了這一精神。

 

師開堂日,於法座前顧視大眾曰:若論本分相見,不必高長法座。遂以手畫一畫曰:諸人隨山僧手著,無量諸佛國土,一時現前,各各仔細觀瞻,其或涯際未知,不免拖泥帶水。首次開堂示眾,就言不必升座說法,旨在說明實在無法可說,縱然說得天花亂墜,亦于曹溪路上,一點使用不著。所以,重顯告訴學人,佛在目前,當下即是,諸人隨山僧手看,無量諸佛國土,一時現前,否定來世成佛,否定西方淨土。其實,重顯的這一思想,亦是禪宗一向的風格。

 

重顯說:如來正法眼藏,委在今日。放行則瓦礫生光,把住則真金失色。權柄在手,殺活臨時,其有作者,相共證據。自性一悟,道在瓦礫,桃竹說法;自性沉迷,佛在眼前,對面不識。權柄在手,既可為殺人劍,又可為活人刀,關鍵在於一念迷悟,這恰似青源惟信對其悟道境界的描述;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今日有個休歇處,依然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山水依然,迷悟在已,若能打破對立,統一我佛,則一切都在佛光的普照裏。而自心不識,反而拋家散走的外求體悟,豈非不顧自家寶藏,真可謂放行則瓦礫生光,把住則真金失色。自識本心,自性自度,關鍵在於自我的體驗,而這種體驗只能是個體的獨自承當,旁人是無法代替的,重顯概括為如人上山,各自努力。因為佛性遍在,各人自有本覺性,所謂明眼衲僧,應須自看。所以自識本心的悟境,只能自心自悟,無法傳遞。

 

禪師們努力喚起他人相同的體驗,但他們絕不給予,絕不注入。因為說出的體驗,已非體悟本身,所以,禪師只讓你默默地去參。即千聞不如一見,自悟本心,自性自度,禪師說得再好亦是禪師的體驗,無法替代學人自身的體悟,禪理的獲得,貴在自證自悟,所謂不識本心,學法無益,所以學人只須自識本心,自見本性,即可即心即佛,妙契祖心。所謂未來翠峰多人疑著,及乎親到一境蕭然。禪門中對雲門宗評價云:大智修行始是禪,禪門宜默不宜喧。萬般巧說爭如實,輪卻雲門總不言。

禪的體驗要求達到永恆、整體和無限、具體,而言說卻總是階段、部分、有限和抽象的,所以任何語言文字都不免將整體、具體之的分割和抽象化,所以最高的境界是沉默是金”“一默如雷。若至非說不可處,亦以否定的方式來避免和彌補語言的不足,如問什麼是西來意,告之說:麻三斤等等執著言辭,必死句下,正如拈起鼻孔,無法透氣,必窒息而死無疑,所以學道者萬不可執於名相,為文字所縛。

 

重顯臨終,侍者哀乞遺偈,師曰:平生惟患語之多矣。千說萬說,不如自見,若得自見分明,當下超凡入聖。禪法自然,無作無為,便是禪之精髓,便是生命之道。其法嗣有八十四人,而以天衣義懷為上首。義懷承繼雪竇家風。曾以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的偈語為重顯稱善印可,並為後世禪林廣泛傳唱。其一生凡五遷法席,所到皆興其荒廢,大振雲門法道,在雲門禪發展史上,佔有極為重要的地位。

 

義懷(993-1064),俗姓陳,永嘉樂清(今屬浙江)人,自幼即天資聰慧,秉具善根。家族世代以漁為業,兒時常隨父出海,父得魚令其串之,心懷不忍,乃私投江中,父怒笞之,而其不以介意,恬然如故。及長,入京師景德寺為童行,1023-1031年中,試經得度。於眾中清臒緩步,如鶴立雞群,有一誦《法華經》的神異高僧,于市井中遇義懷,拊其背說:雲門臨濟去。義懷不喻其意,請教耆宿,告曰:汝其當宏禪宗乎?行矣,勿滯於此。

從此立志遍參,初謁荊州金鑾善禪師,又參葉縣歸省禪師,皆不契,遂東游至姑蘇,上翠峰參雪竇重顯禪師。義懷初參重顯,即受到重顯機鋒棒喝的考驗,可憐義懷未悟本心,無語作答。如此這般四次,仍未能悟,被派為負責供水的水頭,一日,因汲水擔折,忽然開悟。呈偈云: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重顯聞後拊案稱善印可,遂嗣其法,為雲門宗傳人。

 

義懷提唱之語,曰:譬如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重顯以此語如同已出,十分讚賞。義懷禪法將自然作為其思想基礎,極力反對妄起分別之心,徒使背離之功,禪門主張,迷悟只在一心,頓悟只是一念,所謂前念迷即眾生,後念悟即佛。古德云:一念之喜,景星慶雲;一念之怒,震雷暴雨;一念之慈,和風甘露;一念之嚴,烈日秋霜。所以後世禪門弟子多於此一念上著力用功。

義懷完全稟承了這一禪法,他說:無邊刹境,自他不隔於毫端,且道妙喜世界,不動如來,說什麼法?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這樣,學人於自心自念上下功夫,便可自悟本心,自懷自度,他說:行路難,行路難,萬仞峰頭君自看。這番前程之路,別人是無法代你行走的。只有自性自度,自覺本心,方可佛即眾生,眾生即佛,西方與此土相同。

 

大道無偏,複誰迷悟?諸二者,迷則迷於悟,悟則悟於迷。迷時力士失額上之珠,悟則貧子獲衣中之寶。誰人不有,故聖人云:如我現身實相,觀佛亦然,前際不來,後來不去,今則無住,無住之本,流出萬端。森羅眩目,全彰古佛家風,音聲聒耳,儘是普賢境界。雖然如是,笑殺衲僧。佛性本自具有,不假外求,只於一念開悟,不可於外妄求。所以義懷對於禪宗一貫主張的鄙棄于言語名相中求解,于概念玄論中妄生分別情識的作法深表贊同。

 

所謂天不能蓋,地不能載的人是無法言說的,所以只好掘地深埋土上更加泥。如有僧問不與萬法為侶者為誰?答曰:侍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再與你道的公案同出一轍,反映的是禪不可言說,也不須於名相概念上妄生分別,更造戲論的宗旨。義懷一生七坐法席,大興雲門宗風,其門下弟子遍及江南江北、其中尤以慧林宗本、法雲法秀、長蘆應夫、天缽重元等為上首,使雲門一脈,源遠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