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1-08 21:23:34zorawu

【閱讀筆記】點子與手法取勝者——閱讀藍雁沙《愛的離別曲》

以一般通俗作品的閱讀習慣,通常羅曼史小說不管在租書店或者是書局裏,幾乎成為重要的文學閱讀重心。在此,並無意貶低羅曼史小說創作者的創作精神,不管任何創作都需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與寫作的坎坷過程。只是作為文學研究者,實在是無意將此列入當代文學的大宗,究其因由言情小說的文學性用何種角度進行衡量,往往仍難訴諸所謂文學品味這部份進行檢視,更遑論文學技巧手法的運用。

儘管如此,對於如我挑嘴的讀者,羅曼史小說閱讀頂多停留在「瓊瑤的世界」裏,我不得不承認瓊瑤女士早期的作品誠然具有個人獨特的風格,同時作家在意象的運用,人物情節的鋪排與營造,在在有其匠心之處。那麼論到其他近期的作家,作一評比與對照的討論,以文學的層面論之,確實遠遜台灣羅曼史小說大家瓊瑤女士了。當然這種對照敘述方式,以一位獨立創作的羅曼史小說作者是相當不公平的,因此在我個人的閱讀經驗裏,十分可喜的發現有一位作家相當有意識的利用文學技巧來完成整部作品的情節架構。這也是在眾多品質參差不齊的作品裏,令人有滄海明珠的見獵心喜的快感。

藍雁沙這位羅曼史小說作者,對於習慣閱讀言情小說的讀者,絕對不陌生,以希代出版集團的財力,所力捧的幾位作者中,藍雁沙是相當資深並且作品品質控制有一定水準的作者。不過浩瀚的羅曼史小說作品,如藍雁沙這一類的資深作者,如果想在言情小說界中,繼續保持不敗的常勝,不管是作品點子的構思、情節張力,以及合理的脈絡結構,都得不同於其他作者。從一系列藍雁沙的作品集中,仍然不得不承認在一九九四年,藍雁沙的創作似乎是進入成熟,並且創作力旺盛的時期。不過到了一九九八年以後,藍雁沙作品似乎有大量銳減的趨勢。即使同我一般以閱讀為本務者,再怎麼有時間,仍然無法一窺羅曼史小說作者全部的作品,更何況創作者輩出,作品更是不可勝數。僅僅只能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看待藍雁沙的作品。

《愛的離別曲》是藍雁沙以點子驚世駭俗取勝的作品,兩位從學校畢業的女性,其中玉梅在表演訓練班裏,所習得的一招半式,鎖定超市中男士目標,以演技博得同情,向他們借取「精子」,打算從此看看一般男性的反應。對於點子的運用,這種駭人手法確實可取其引人入勝的關鍵,不過作者處理這部份力量嫌弱,並沒有繼續為情節推演創造奇蹟,只是為了營造人物邂逅的前置手段,實在太過薄弱。況且男女人物的真正迎面相對,關鍵是在於賀宇薇因車禍而造成的失憶症,以「失憶症」拉近主要人物的距離,並且從而住進男主角的家裡。說穿了,這部份顯出藍雁沙力不從心之處,無法讓情節推展合理化,同時說服力亦顯得不足。接下來,Nick(王秉忠)、小李、老金(金天青)、范進(阿進)為主軸敘述,以范進為穿針引線人,完成賀宇薇與金天青相遇到相處的情節鋪排。作者為了儘量合理化男女主角的衝突,巧妙的運用工程招標的策略手段,對應賀宇薇單純的車禍失憶,因著衝突點來引發兩人之間的情緣。

尤有甚者,藍雁沙更在情節推展過程,加入槍戰的緊張場景,意圖以此創造情節的高潮,與男女主角相濡以沫的情感表露。如果獨立這場槍戰來看,其實可以發現藍雁沙獨具點子的效果,不斷的以情節的衝突和高潮來營造整部作品。如此誇張化的戲劇效果確實可以帶來某種程度的閱讀享受,在同一時刻,也為賀宇薇的失憶症走向終結的結果。如果以情節的鋪展應該就此便可以皆大歡喜,不過值得稱道的是藍雁沙在結尾處又有臨去秋波的掀起情節高潮的最後一關,設計讓賀宇薇因著恢復記憶而忘懷與金天青的種種相戀情事,讓讀者進入另一番掀動閱讀情緒懸宕未解的高峰。通俗文學作品為了創造閱讀興味,在團圓大結局前利用突起波瀾、先驚後喜、始疑終信創造懸念的果效,確可達到意猶未盡的感染力。

然而《愛的離別曲》更耐人尋味的,大概是藍雁沙所採用的心理獨白這種類似意識流的寫作手法。以我自己過度揣摩作家的創作歷程,作者是在不經意底運用此一創作技巧,更打算將人物一干人都以此種方式行文。直到作品中段,閱讀過程可以發現藍雁沙有意識的單獨讓男女主角以這種內心獨白,自我表述的手法來呈現人物自身的情緒與情感,讓主角的思緒與情感的變化隨著作品的脈絡往前推進,引導讀者一同進入第一人稱的思維與情緒起伏跌宕,同時讓讀者與情節中人同感同悲,發抒共鳴。此一寫作技巧,如果提到駕馭能力,誠如整部作品的呈現,內在自我對話手段略顯生澀,卻為《愛的離別曲》加分生色不少。

儘管言情小說似乎在文學論述上,因作品良莠不齊的情況下,往往被放置於存而不論的狀態,果若人類的情感始終是人類最關切的問題,那麼言情小說絕對可以佔得上一席之地。期待更多屬於上乘的言情作家可以脫穎而出,創造另一個才子佳人、鴛鴦蝴蝶的言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