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覺的眼睛、穩健的身體，可能是這次開課的老師給人第一印象。他還有一種冷面笑匠的幽默感。十七個人擠在小小的排練場，老師和藹可親，又像無可奈何地微笑：人蠻多的哦。他眼光掃過排練場，再次感覺一下這個空間，收起笑容：當導演有時候就是會遇到這種事。比想像多的人跑來audition，或是場地和預料的不一樣，到了現場才發現，這些都有可能。身為導演就要趕快做出調整。場地這麼小，人這麼多，要不要audition呢？──那我們來audition吧。

他停住不說話，大家忽然呆住。招生簡章說超過十五個名額就甄選，可是畢竟只多兩個人呀，真的要這麼麻煩？

導演開口說道：我想不用吧。沒這個必要。

咳，原來惡作劇耍了大家一下。酷酷的臉，仔細看，眼睛裡藏著笑意。導演正色說道：要迅速適應空間，做出調整──首先你得先看見。如何看？怎麼觀照的更全面？導演必須要有這樣的能力。待會我讓你們先做點肢體練習，然後看影片。有沒有問題？他看看大家。

沒有。他笑一笑：好，那我們就來吧。

肢體練習

當然先從暖身開始。這位老師的肢體訓練是出了名的，我學生時代跟過幾次，有啟蒙但沒開竅。後來他很少在外面開課了，特別是長達三個月的訓練，難得終於有機會，再來溫習個幾招，也對照近日所學。今天的暖身屬於簡潔精確型，動作簡單，時間不久，也不怎麼激烈，但是結束時，肌肉大致伸展到，身體也微微冒汗，心臟蹦蹦的跳。

動作從腳踝開始，不過就是一般的轉腳踝，老師帶起來卻有各種發展可能。首先，兩腳平行站好，一腳固定不動，另一腳轉腳踝，習慣之後，慢慢地把壓力加到該腳腳趾上，讓重量輪流經過五根腳趾頭來回。趾腹做完換趾背，左右交換。

大部分人初做這個動作都只是雙腳平分重心，包括我自己，一直以來也都這樣，中心線垂直，安安全全、輕輕鬆鬆。

看導演的身體動作，我才發現有更多可能。他身體會往正在受力的那隻腳方向傾斜，重心丟過去，幾乎都到受力腳上了，以至於另一隻腳可能只是輕輕著地，重量的經過帶動膝蓋向外向內旋轉，因此不止腳，小腿甚至大腿外側的肌肉群都使用更多。俗話說，做得多不如做得巧，確實如此。

接下來是手的部份。簡單的原地舉手拉手動作，沒做幾次，竟也讓大家冒汗。導演把雙手十指交握，向上伸展到極限，自然吸氣吐氣，維持一陣子。換右手拉左手腕，向右上方伸展，停留，然後左手拉右手腕，同樣反覆。往左右時，重點在延長，而非向下彎。因為盡量延伸，又hold在那裡一陣子，張力蠻大的，放鬆時連導演都呼的吐了好大一口氣。這個動作會結結實實的伸展手臂到側腰的肌肉。

輪到活動眼睛。我們上下左右，左上右下右上左下的來回看和轉動。我戴著隱形眼鏡，眼睛轉動，鏡片跟著浮動，總會有點模糊視野。不知道別人會不會這樣。

再來半蹲把腿跨開，輪流往左右重心挪移，伸腿下壓，彈彈腳的內側筋。要做的流暢，需要一點點柔軟度和腿力。最後做腿部運動。先是小小跳踢，然後抬膝、然後原地快跑。三輪過後，大家已經喘氣發熱了。

於是我們進入正題：看的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