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弟特 1

文：Hai Ting（Seia）

「你吃一包波弟特，我也吃了一包波弟特。我們是波弟特好朋友。」她悠悠地開口說道，眼底泛著一點點欣喜的淚光。

「你說甚麼？聽起來好憂傷。」他推了推她，見對方一本正經。

「你吃一包波弟特，我也吃了一包波弟特。我們是波弟特好朋友。」她說，然後又重複一遍，只有一遍。

「這個月月底我只有三百塊，只夠買包白米。三百塊現在還買得起一包半，至少現在買得起。我一天可以吃平均兩杯米。」他說。

「這跟我偉大神聖的波弟特理論有關係嗎？我說的，是我的波弟特。」她回答道。

「意思是我沒錢跟妳一起吃波弟特，還有這種文青對話到底從甚麼開始流行起來的？」他說。

「也許是村上春樹式美感，還有，偷偷跟你說，我其實是波弟特的媽媽，我是波弟特之母。」她又靜靜地重複一遍。

「夠了、不要再婊文青了，這聽起來只像神經病沒治好。」他說。

她伸手把在她身邊的他推開兩步之遙道：「懂不懂比悲傷還要悲傷的事是『你不是波弟特它爸』，我們終將錯過。」

「不管這個了，妳月底還剩多少？」他安撫的拍了拍對方快要憂鬱症的頭，冬天嘛難免血清素下滑。

「...三百，夜神月也吃波弟特，而且邊吃邊看監視器。」她回答他，用盡整付生命的力量。

而他認為廢話，剩三百當然用盡生命的力量，所以絲毫不上心道：「妳以為在台灣可以講夜神月哦，傻了，別管夜神月為什麼喜歡吃波弟特。妳三百都拿去買波弟特哦？真浪漫。」

「我的浪漫一路生花，你曾經有夢嗎？」她背手在後，踩著碎步輕輕地擺踏著。

「欸喂妳別動，會消耗熱量。」他對她說，又開口道：「妳每天在那邊波弟特波弟特的，波弟特可有祝福妳？」

「你說的是偉大又神聖的波弟多之神嗎？」她說，眼神重新燃起點點星光。滿目流霞煙花。

「傻了，別讓我這麼心疼妳。」他說，又開口道：「有點兒錢就學我買大白米，攢著吃，別亂花錢，亂信神，年底一塊兒受洗信主吧。」

「我以為『你不是波弟特他爸』，我們終將錯過...。」她語調悠悠，狀似小女兒神態，只怕又是憂鬱症兆頭。

「別鬧，沒甚麼錯不錯過，怎麼說都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他對她說，她的夢幻天真讓他不捨。

「嗯...說好了一輩子，可不許騙我，當年的我們那麼多的誓言。」她低垂著目光。

「其實下個月我計畫要去打份短期工，看妳傻的，有錢了帶妳上館子。」他把大衣脫下來披在她肩頭。

「嗯，我知道。」聞言她回答道，聲細如蚊蚋。

「哎呀、知道甚麼呢這是？」他抬頭看盡她眼底深處。

「知道你月底要去工作了。」她說，又用盡此生的勇氣。

「又是妳那偉大的波弟特之神告訴妳的？」他無奈的回答，「妳啊，人要務實點兒是嘛，別老是吃波弟特啊。」

「...就是知道你月底就要去工作了才跟你說這麼多的...」她依舊語調飄忽，手緊緊攢著衣襬。

「啥？」他楞了一下。

「就是知道你月底就要去工作才跟你說這麼多的。」她抬頭，而後淡淡一哂道，「工作了你就有錢給我吃的了嘻，我是不是特別聰明！」

「你這是在釣我？」他揉亂她的秀髮，「這般淘氣！」

「有錢了一起去吃波弟特。」她笑著回他。

「還在用波弟特理論釣我？」他正色回道。

她瞇了瞇眼：「你現在還只有三百塊呢。」

他回：「你也只有三百塊啊！」

「但你快要有錢哩！」她笑了笑。

他憐惜她道：「到時候請妳吃頓好的。」

她躺在那兒望著星空：「天天賴著你吃波弟多呢。」

他說：「這生浪漫。」

「到時候...你吃一包波弟特，我也吃了一包波弟特。我們是波弟特好朋友。」他們一起開口說道，相視而笑。

2024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