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開始回憶起失眠的種種，當然，回憶會被誤解成因為喜歡而回憶。失眠
誰都不喜歡，腦子中出現斷斷續續的火花，很沒有概念性的思考模式，當下，
你可能因為想出的幾句話、行動概念而沾沾自喜；當早晨來臨時，想法又會變
得如此不需要而顯得幼稚。你佈滿血絲的雙眼，有點不知所以然的回想，昨夜
為何失眠？想得出來才怪！片刻，只想讓腦袋中的亂流稍為安定一下，隨即，
又即將邁出大的步伐，用疲憊的心，和每位同事打招呼。

最甜美的時間，是吃完午餐後，你可以休息一小時，時間才九點，也就是說：
還有三小時，你必須讓自己亢奮，喝杯咖啡、茶，或者，想想昨天晚上為什麼
失眠，讓時間飛快過去。

前夜晚上九點，點著臺燈，在昏昏欲睡燈光照耀，一本書在書籤的記錄下，你
讀了八十頁，很好八十頁，一百頁視為里程碑，加油。書上寫著：

昨天我怎麼可以寫下這麼荒謬、自大的句子：「我是完全孤獨的，但我像一隊
正在進攻市鎮的士兵那樣走著。」﹒﹒﹒。我一定要提防文學。我一定要順筆
寫下去。不要搜索文字。

對，作者說的完全是目前想表達的寫法，不要掉書袋，記得，不要掉書袋，為
了增加記憶不要掉書袋，還在心中默念十次，對！不要掉書袋。就在自己唸完
的同時，想到要如何寫下剛才的情形，沒想到掉書袋已經重覆四次，加上心頭
默念的十次，也就是十四次的不要掉書袋。文章中刻意避免重覆過多的詞，不
過在這時候，描寫失眠前的心境，何嘗不為一種特色。對，打破規則！

我感覺有點累，闔上書本將臺燈關上，閉起雙眼。睡眠前，習慣在耳旁放音樂
，主要的用意是隨著睏意的加深，音樂會漸漸惱人，就在這個時間點，會起身
關上音樂，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很快的左翻右轉進入睡眠狀態。關上音樂後，
我依然遵循睡前的模式，左翻右轉的找尋最佳睡姿，可是，一切都在狀況外，
平躺側睡都試過了，我！睡！不！著！心急如焚想睡卻睡不著。

又開了臺燈，點上音樂繼續剛才的閱讀。我想，也許是音樂放不對頭，才導
致目前還沒辦法睡，爬起來換了另一張環境音樂風格的作品，又躺回去閱讀，
這段時間內，重覆著每天睡前的儀式『閱讀聽音樂、累了關音樂、找最佳睡姿
。』三次之後，我放棄了睡眠，原由於越想睡越睡不著。

他像我一樣孤單，但他在孤獨中卻比我沉得更深。他一定是等待著他的「嘔吐
」或諸如此類的東西。﹒﹒﹒終於有人仔細的看過我之後想：「他是我們其中
之一。」第九十三頁。可怕的事實，時間凌晨兩點三十五分，我才斷斷續續讀
了十三頁。這幾個小時，趨於寂靜的音樂，由原本小到你聽不見的聲響，在這
節骨眼上卻異常清晰，你的呼聲、你的心跳、你的不安，那寂靜無聲般的音樂
，放大了你的心跳呼聲不安，以至於你還睡不著。

你拿了紙和筆，試著畫幾幅心靈象徵性圖形，一個圈圈不停的重覆，藍白相疊
，幾條不規則曲線通過圓心，黑紅相間。三條不通過圓心組成的曲面，切割藍
白相間的圓，也切斷了不規則曲線。完成後，時間三點四十九分，路上有幾條
狗在叫，是夜遊的遊客驚醒了荒唐的狗夢。

我和狗一起怒吼，我汪汪叫，牠說：「你不要，你不要學我汪汪叫。」我嚇了
一跳還是只能發出汪汪叫，牠卻說出我的語言而洋洋得意說：「你不要再學我
汪汪叫。」失眠一切都被剝奪，包括自語與說話的權利。時間四點五十五分，
父母親起床正在準備今天的早餐，我想，睡不著乾脆起來向他們問好：「我汪
汪的叫！」我聽到那條老狗像人一般竊笑，就在街的轉角。


補充：
寫這篇文時，我在聽《Aphex Twin_的_druk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