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16 03:15:09黑夢

不開玩笑 不說別了 一個人

一直到後來,所有的故事總是不斷地拖死賴活著一個又一個的後來,後來,一個迷路的小孩,拋棄了幼稚的胡畫,拿起了筆,還拿不穩呢,於是,小孩學會了哭泣,後來的後來,小孩失望了,他發覺一支筆—經過練習後已能熟稔使弄的一支筆……一支概念性的,從肛門口倒插進肉體的筆,並不能為他換取曾經的愛與忿恨的時光,可是,小孩也老了……
一個沒有後來……的故事,很好,我想,我們都在裡頭了,那就會是一個無比安靜的故事了.
噓.
那一支筆仍舊嘩嘩地刷過一切,然而,這也只是習慣性的抽搐罷了,像是要把一些什麼甩去擺脫的精神抽搐,他,一個老去的小孩,過往所企望夢想著營造的一切事物,在他寫下後,都變了個樣,我甚至覺得,已經是邪惡的事物了.
我來寫下.小孩哎呀一籮筐的玩具啊早已不經玩了.
我們汲汲於冒犯著個世界,管它有否不長眼來冒犯我們一干不在乎長不長眼硬是要玩的暢快的小獸,不瞞大人說,小孩眼中的冒犯當等義於一種開天以來闢地猶未及的關係樣式—遊戲,來玩吧!來冒犯吧!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因為把自己當成唯一玩得起的玩具才長不大的呀!將事物消逝前糖果溶爛前必定脫出的光,迎入暗室,這光熾熱的讓一生至此陰暗ㄎㄚㄎㄚ角悄悄滋長的大鋸齒哈巴哈巴豬籠草萎喪不支掃地出門,你我就來光合作用一番,我們一齊仰頭閉眼惶恐承接……不要碩大無朋的奇花異卉,那留給捻鬍子點頭稱是的一狗票晃逛人類改造植物畸形博覽會的收藏癖去摸摸弄弄吧,那太嚇人,太急躁於把一切抹平劃歸為目的,我們不要,我們棄卻,這種乾燥的缺乏水分的華麗忙碌現代人草草花台上硬栽橫插進去的人造塑膠花,只要一朵面容姣好清爽小巧的花兒,於夜夢的歸途,於野遊的忘返,於鏡子前滿身是傷抖顫著膏藥療敷的時刻,親切地略施小惠,淡留一抹清香,想起女孩院子飄出的兩頰粉暈暈的酒窩,一種保守的,自我設限的,含蓄的,自制的,毫不放肆的被動的好客邀宴,啊!那樣的香氣,我們甚至不需任何的指示,引導,規勸,只要短暫地忽視掉自身與世界之間存在性的噪音,我們沐於道途相伴著的香氣之內,我們將邊緣折起塞進口袋,毋需提醒自己便能邁動腳步,毋需奮力記起便能了然於心,啊!我們已經來過這裡了,又將離開這兒了,但是,一點都不感到憂悒不安……
我們,兄弟,總是在一開始,就抵達了終點,然後花一輩子的時間折返,不停地折返……

然而,兄弟意謂著什麼
我們都過於誇耀膨脹了兄弟一詞的力量了,一肚子都是熱燙的血,不如插根針管放個乾淨來個暢快清爽.
你們總說我們,我們兄弟如何如何……我真想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幹操兄弟一番,怎地,兄弟不堪起兄弟的呼操嗎,我就是執意要幹操兄弟我們你們他們,來啊!都來啊!
我們無一逃過該當是背負污衊髒污兄弟一詞的共犯,你我他均是,並沒有那第四個動作化的主詞可供解套,沒有,沒門兒,去哪兒找去,我們最好是屁都不敢放一個地那樣接受吧!
我們不斷不斷地呼喊兄弟之名,都喊餿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取暖嗎,才不致凍倒在茫茫天闊的冰原嗎,你們不知道冰原下幾百尺猶有未眠的魚兒頂著寒冷盡力甩著鰭尾嗎,我們不該將過往的傷心事抱在懷裡奔跑向前嗎,跑不動了,就散步吧!連散步都不行了,就拖著身軀孱喘吧,無妨,不礙事,

我來唱詩啊!
迷路的野人啊!你的眼睛看不見城市之巨大,你已在巨大之中,被無數隻眼睛包圍著.綿亙數十年的戰爭已結束多時,人們仍忙於消除一切戰爭的痕跡,老人說,這只不過又是另一場戰爭,看到我左臉頰那一道糾纏著皮肉新月狀的傷疤嗎,正隱隱抽動呢,年輕人說,這是一場更為漫長的戰爭,我那貌美如花的老娘啊,為了去逐我老爹的愛跋涉千里,便便大肚在一堆臭烘烘阿兵戰士貪淫目光下產下了我,那一條濡浸了臍血與爛泥般愛情的壕溝才是我的原鄉,嬰兒無言,生來就是為了忘卻這一切的,那滿山遍野直抵到了家後院甚至堵滿了那一口百年大井的墳堆裡的殤者啊,於滿月無遮的夜,出土,巡繞村莊,聽取倖存者的夢語,然而,戰爭已結束多時,是這麼說的吧,你永遠不可能記起同一首詩兩次,就像從未聽聞過有兩片形狀紋路完好貼整的葉子啊,這是最最無意義的對詩的指責吧,兄弟,愛情,詩,我們才剛脫下獸皮,旋又披上,僅供短暫一息喝口水,因為我們總是在前往又一場戰役的路上,輾磨吧!這無害,輾磨吧!這讓你看見那不可看見的肉體生命的渴欲,讓我們耐心地等待發酵,大圈圍著小圓,啦啦啦,我們會是我們所應是的樣子,長久以來有人流傳著,這一則拋上老家大宅屋頂貓都嫌腥的歌詩,風吹起……又一個雨夜,硝煙火光編成一曲眠不掉的歌,我們睡在潮濕的畏懼裡,那些最糟糕的日子已過去,我們應該早已習慣於不那麼認真地殘酷地直視自身,啊!那些曾經的被踐踏被辱罵被折損的歷史,只不過是不當的茶餘飯後的閑聊,偶有人言,快樂是年輕時代狂濫的產物,而話語呢,只是被寫下來的東西罷了,別輕啟戰端,影子永遠是勝利鼓譟的一方,除此之外,最高貴的舉動,莫過於承認自己是一失敗者,因為,在河的盡頭沒有什麼是可供贏取的,那是所有的冥思渣渣最後的流刑地,同伴們,仔細聆聽,是否有鐵鍊拖行的噪響,別誤會,別擔憂,那是早已發生過的種種,是的,革命的種子業已世故,閉斂自身是種不多得的美德,同伴們,切莫為隨時可能發生的撞擊,感到難安,如果你將引發,你亦毋需節慶的種種花樣來炒熱氣氛以及你不堪的信心,彩帶,氣球,樂隊,人民的歡呼,都不用,滾開點吧!只要將手探進陰影的背面,抓出光……詩人總是懷疑自己,別懷疑,詩人總是總是懷疑自己,這是最為快捷的途徑了,這不是黑白康德分明齊克果的辨證,它包含一切色彩,不可盡顯的,謹記,穿行隧道時務必緊閉雙眼,還有帶張報紙以備不時之需那檔子事褲襠裡的,心靈是巨大的冒險,褲襠也是,讓我們欺騙自身豪邁地吞食掉所有的一切的苦難挫折哀傷……世界已經長成了這臉不再視浪漫為浪漫之必要的模樣了,不要再想該不該繼續走下去,走下去就好了,就對了,累了,有一天,走不動了,不想走了,自然就會停了……我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不義之人了,從第一次於一片輕盈的虛無之中升起卻感舒服的那一刻起,我們都是不義之人了……我們應當安安靜靜地,等候,自身全然無雜質的軟弱,發芽,一種絕對的關於自身的,茁壯,是可喜的,即便是軟弱,因而,任何的整體性事物,便都是一種美的感覺,曾經的少年們,最毋需客氣的,是對青春的殘忍的拋灑,星星都被我們踩在了腳下了,那幾乎就是一種絕美的詩的態度,那時,我們不懷疑,我們終將懷疑一切,無怪乎,這僅有的少數之一,除了發聲的語調,糜爛的姿態,另外就是對情愛堅決的肉體信仰,經常地,我們徹夜討論,某種昆蟲奇特的交尾方式,暗地裡卻想起自己的昨夜,哎呀,自己的昨夜,小傢伙被糗了,無妨,女孩的笑容是可貴的……以裸身取暖的自信,以一面圓鏡的誠懇發誓,原來,情愛發生在皮膚最表層,大抵,一種絕對的,關於自身的,茁壯,是可喜的,即便是軟弱……有一刻,我們舉起黑市奪來的槍,射殺彼此,有一刻,我們都死了,再聽不見不義之呼援了,有一刻,我們的的確確射殺了彼此,有一夜,我的咒罵狂著,將我的一票兄弟砍倒在地,是夢的現實,抑或是現實的怪談,凡曝閃過的不論陰晴皆為真,我們射殺彼此,在某一個熱烈爭辯真理如此喧攘的夜,我又來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