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eat or trick！」

「Treat or trick！」

夜晚，家燈一個個亮了起來，原本該寧靜的黝黑社區此時熱鬧非凡，嘻笑、打鬧、驚呼，溫馨的燈火把街道宣染成夢幻的橘紅，吸血鬼、木乃伊、小仙女，在街上橫行霸道、隨意胡鬧，人们興奮的拿著相機相互拍照，兩個小殭屍站在開門的純白小洋房前，慈祥的老太太嘴角噙著抹微笑，將滿懷糖果到進殭屍手中的竹籃……

沒錯！此時，是妖怪的節日，是小孩的節日──萬聖節。

在繽紛亮麗的街道背後，是一塊光線照不進的陰暗區域，只相隔一排房屋的對比明顯而充滿譏諷，孩童笑語流竄進來，在這陰沉之地格外突兀，幾隻野貓似乎忍受不了喧鬧，紛紛離去尋找食物。

頓時，黑暗的一部分動了動，一張未經日曬、白皙無血色的臉出現在半空，仔細一瞧，是個穿著破爛寬鬆黑衣的男孩，男孩把低垂的頭抬起，遮住臉的凌亂黑髮蓬鬆糾結在腦後，瘦骨嶙峋的身材連衣物也隱藏不住，看的令人心憐，黑白分明的大眼迷離失焦的望向遠方，不時閃過的精光使他多了些生氣。

男孩默默不語傾聽，天真話語無可避免傳入耳內。

「你看！我拿到這麼多！」

「啊！可惡！」

「你怎麼做的？」

男孩面無表情的臉上參雜些許忌妒，輕巧如貓跳下所坐垃圾筒，信步往外走去。可能是想感受節慶的歡樂，或單純的只想沐浴在燈光之下，但天生異於常人的聰明腦袋很明確知道自己的作法只會令他受傷害更深，從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人們都會以厭惡的眼光怒目而視，避之唯恐不及的離開，最後，他就能體會在人群之中倍感孤寂的想法，久而久之，已習慣窩在這裡，把這當避風港來逃避一切，缺乏了……面對事實的勇氣。

“可是，今天是萬聖節呢！”男孩心中的感性正努力與理智抗衡，“他們不會介意我去拿個糖果的！”

“喔，我想是會。他們會當著你的面把門甩上。”

理智冷冷反駁，並試圖取回身體的主導權，避免『另一個心情』再度任意妄為；可惜那單薄的瘦小身影仍舊不受限制的穿越小巷，轉過彎，燈光在瞬間刺入雙眼，半淌，才看清眼前一切。

好多好多奇裝異服的小孩在寬廣的石子路上遊玩走動，也有不少放心不下的母親跟隨在後，父親則拿著一台大相機，叫自己的孩子和孩子的朋友擺出在男孩眼中，名為『白痴』的傻笑，並興奮的連按快門。

他們尚未發現站在不起眼處的男孩，他也不以為意，反正發現也只是增添不必要的麻煩，男孩輕手輕腳溜上白色洋房，面對慈祥的銀髮太太，努力擺出一個他並不熟悉的『足以能夠迷死眾人的可愛笑容』。 「…… treat or trick？」

看清來人，慈祥宛如面具般被摘下，她露骨的表明厭惡之情，不屑揮揮手，「髒小孩！快離開我的房子！你會弄髒地毯！」

語畢，磅一聲關上大門。

“我就說吧”理智的聲音無奈響起，男孩感覺心中湧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好想哭，而外在耳語又不識相的傳入。

「哎呀！你看那個人！」

「快離開，我媽媽說要離怪小孩遠一點。」

「唔……」

算了，不要緊，自己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了不是嗎？不用太在意，沒關係……真的。

雖然這麼想，男孩心中仍感到空蕩蕩的，很不舒服。看到眾人依依遠離，並用像是看到髒東西似的眼神盯著他，巴不得他趕緊滾回他該待的黑暗之中，男孩嘴角不禁浮起冷冷的笑，憤世忌俗感由然而起。

“呵呵！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吶！”這就是他與外界的相處模式。

算了，回去吧。落寞的垂下肩，轉回原先的小巷弄，毫不理睬炙熱的輕蔑目光，離去。

此時，自己面前出現了人影，抬頭一望，典型的英國老紳士站在身前，白髮蒼蒼、小小的金邊眼鏡、鼻前遮住上唇的鬍子、筆挺的西裝……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手上的彩色棒棒糖，好、好大！

“給我的……？”男孩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不住猶疑，並在眼底多了分警戒。

「你的。」

身是彷彿了解他的想法，把手伸向前，男孩愣愣接下，不敢置信的盯了許久，才打開包裝舔著，並把眼神轉回紳士，提出無語的提問。

「你叫什麼？」紳士開口，聲音慈祥而動聽。

「艾爾‧羅萊特……」

＊

「Treat or trick！」

在那之後經過了幾年？每當萬聖節到來時，他就會不自覺想起與渡初愈的情況。

「L，找我有事嗎？」渡開門進房，銀白髪絲與慈祥面孔，自『那時』起就從沒變過。

「渡，幫我拿根棒棒糖。」

「棒棒糖？」渡愣了愣，他的想法隨即了然於胸。「知道了，馬上來。」

「謝謝。」

兩人的關係，自『那時』後也從未變過。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