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5-23 09:06:23絕愛紅塵

女生向前走(Girl Interrupted)

今天,我們身處的是一個令人迷惘的時代。有許多人對自己、對環境、對社會甚至於對世界都感到徬徨,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該如何去面對,所以選擇了逃避現實,不肯面對真實的自我。從社會價值觀的定義去思考,究竟甚麼樣的人才是患有精神疾病的病患?「發病,並不是一時失常,或是嚥下一個黑暗的秘密,而是你我的人格鮮明化(摘自影片)。」現代社會的多數人,因為擅於壓抑、不願說出心理的話,而隱藏了內心真正的自己,這樣的人就如同精神病院中的患者一樣,是沒有自由的。只有勇於面對自己的一切,認清未來的方向,才能夠使自己不再感受到迷惘,開創一個美好的明天。
故事發生在60年代,隨著存在主義的強調理性、佛洛依德精神病學的持續發展,人文精神所向披靡。影片中,蘇珊娜的父母因為聽到醫生馬文診斷女兒是人格失序時潸然淚下,而蘇珊娜本人卻一臉訝然,該情節不僅反映家庭本身的問題,也反映這群文明詮釋者仗著「權威」來壓制異質的霸權地位。療養院的醫護人員都清楚蘇珊娜並不瘋,只是在她還沒理解如何與社會整合出一個相互妥協的原則前,她終究會被送回來,就像麗莎(麗莎所代表的過度自我是一種力量,群體認同的理性是一種力量)一樣。蘇珊娜無疑是早熟的,可是當智慧超過年齡時,自我就如同脫韁野馬不易掌控,因為沒有足齡的生活經驗去駕馭,智慧和早熟也將毫不留情傷害自己和他人。所以,片中蘇珊娜說自己浪費了一年光陰,不過她無疑在這一年中找回自我、終止迷失,也懂得如何與環境妥協並達到平衡。
影片中精神病學的原理和方法全程貫穿,包括對疾病的界定、醫護人員對定義的篤信不疑、行為學派的電療,以及影片中臨床病學的談話治療等。因此,蘇珊娜體悟出要離開這地方唯一方法就是不停與醫護人員交談,這是對精神病學權威的屈服、對真實自我的讓步,也是對環境的妥協。麗莎是個反社會者,認為世界充滿謊言,於是過分膨脹自我,肆無忌憚地用血淋淋而赤裸的真實來傷害別人。麗莎劇烈而挑釁的行徑和衝動的情緒,深深影響著療養院中的女孩,她用鋒利的真實和她們的創傷來操控她們,其實在現實社會裡,她一樣害怕真實,只是過分膨脹卻又渺小的自我逼得她去武裝自己。
進入精神病院前---「有時候,要待在同一個地方好難」。
蘇珊娜在60年代的一個世界中迷失了自己。周遭人物不停在比較與炫耀(如葛奎教授夫人在父親生日會上特地上前與蘇珊那寒喧,內容卻放在曾與之同班的女兒已上雷德大學),但自己卻抓不著生活重心在何處。她想當一位作家,卻得不到眾人肯定;她想擁有一份感情,卻和葛奎教授(有婦之夫)有不倫關係。在焦慮、無助、恐懼及不背信任等種種複雜情緒中,她不知道這個世界能帶給她什麼,也不知道她生命的意義在哪裡。
社會的價值觀
影片中,社會將蘇珊娜推向「神經病院」,在其中受其它人所同化,產生了一個真正有病的女主角。影片中的護士說,她只是個懶惰又任性的小女孩,事實上,她根本沒有生病,那麼,是這社會的定義害了她嗎?在傳統社會中,女權很低落,甚至淪落到「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在現今社會裡,女生有受教機會,不被壓制自己的能力,這是社會價值觀改變了。那麼,對神經病的定義呢?社會的定義,究竟是幫人類建立價值觀,還是把人陷於囹圄之中,這將會又是一個大問題了,讓更多的知識來解決了。
與麗莎的相識---「心理醫生建立了一個工業,而病人傾吐內心秘密就得救」。
麗莎出現後,其一舉一動對蘇珊娜來說,都是震撼,那麼反社會、那麼有主張且特立獨行。蘇珊娜曾在一次與心理醫生的對談中說到,她不希望成為像她母親(無知並依附於男人與社會下的婦女)一樣的人,所以麗莎的出現帶給蘇珊娜不可言喻的震驚,瘋狂、害怕、還有暗暗隱藏的羨慕,也因此,麗莎成了蘇珊娜最在意的人與日後最重要的朋友。
家中與院內---「聖誕節快到了,我們要怎麼向家人交代呢?」。
住進病院後,院方與蘇珊娜的父母有過一次會談。事實上,這個會談失敗得令人心寒:母親在一旁直掉淚,父親只關心若其女兒無法在聖誕節時回家參加家族宴會,會為他帶來多少羞辱。大人的討論從不詢問她任何意見,而她憤世嫉俗的插話也讓其父母怒目相向。生於那樣的環境中,我們無法去質疑社會的對錯,也無法去區分誰是誰非,只是在此環境下成長的女孩是沒人可以傾吐,也沒人可以相信,因此在與院中女孩們的秘密聚會中,蘇珊娜才獲得快樂。
偷看病歷---「這就是我?」。
「邊界人格失調」是馬文醫生對蘇珊娜下的結論,而蘇珊娜卻在看完病歷後,起身於書櫃前找尋更多資料,終於在一本書中找到她的答案「自我形象、人際關係與心情極不穩定……常出現乖張和悲觀的傾向」。或許仍有些不以為然,但心底的某座牆已不再如之前一般屹立了。在蘇珊娜的心中,也開始相信她與正常人是不同的,不是精神病,不是發瘋,只是「異常」。但若回頭看,這病歷再早點讓蘇珊娜看到,那蘇珊娜的情緒便不會如此平靜,也不會去深入思考她的「病症」。從進了病院後,她遇到許多不同的女孩,看到比之前更大的世界,但卻是在一群「精神與人格異常」的人之中尋得歡笑與輕鬆。
冰淇淋之家---「妳的事我們都知道了!我希望妳被關一輩子!」。
奎太太這種「高學歷」的人由寒喧到咄咄逼人和冷嘲熱諷,在在壓得蘇珊娜痛苦難堪。任由憎恨與不屑肆虐,放縱自己並盡情傷害別人,可以說盡任何話,做盡任何事且都被允許,只因她有社會認同的文憑。若真要比較,只怕院外的人比院內的人更為瘋狂吧!院外的蘇珊娜不被期待、沒有目標、沒有感覺的失敗者,但在病院中,她有了自己的位置、有了意識,最重要的是她漸漸找到了「自己」。
忘了自我。
蘇珊娜忘了她的自我,常陷入迷惘,以致於後來被同化為和麗莎一類的人,這種人不是失去自我,而是忘了自我,忘記自己是誰,因為他們無形中穿上了一層盔甲,看似保護自己,其實是讓自己一步步陷入泥沼中,只要能加以思索,給自己更多沉默的空間,才能找回自我。
逃避非解決之道。
黛西受不了麗莎揭露瘡疤的事實,因而選擇自殺,但蘇珊娜卻引之為鏡,重新省視自己,面對事實,終於回到大家所認同的「正常人」。而現今社會常有人因心有不快就自殺,那是最低下的方法。「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實,「危機就是轉機」,人生有許多「九彎十八拐」,如果,你開得出去,那將是一條寬敞的公路;如果,自己想不開,腳踩油門,掉進懸崖中,誰也救不了你,而且問題也無法解決。
麗莎的痛---「因為妳早就已經死了!麗莎!妳的心早已冷了,這就是為何妳一而再再而三地回來,妳並不自由,妳只有回到這裡,才覺得妳自己是活著的!」
「世間一觸及發的事實在太多了,那些事都等著我們去引爆。這就讓我奇怪了,為什麼沒人來引爆我這個炸彈?為什麼大家都忽略我?為什麼沒有人勇敢地說出我的真面目?說我是個該死的婊子,說我的父母希望我死!」這是麗莎最深沉的告白!她說出自己的痛苦、害怕與曾受過的傷害。或許麗莎受過的傷害比任何人都深、都大,因而造就她攻擊別人的個性。蘇珊娜她大聲且堅定說出她心中想對麗莎說的話時,這對麗莎來說算是「救贖」吧!或許麗莎早已明瞭,早已清楚她外表給人所感覺的一切都是假象!她的言語、舉動只為了掩飾她的自卑!但卻沒有人察覺,因為沒有人在意她。麗莎心中的高牆塌了,偽裝瓦解了,真實的她也只是個需要愛的女孩而已!
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在忙碌生活的背後,逐漸失去原本純真的自己,社會黑暗面蒙蔽了我們內心真實的色彩。在古代,孟子所推崇的「人性本善」,便是相信真實的自我絕對是處於光明面的理論,但是隨著後天社會的影響,人們開始壓抑、掩飾內心的真實情感,只是逃避問題的後果,因而讓我們更加迷惘。當我們能發現眼前種種煩惱的真正意義時,正是因為我們接納問題,勇敢面對真實的自己,能夠正視問題的癥結所在,才能讓心靈真正感到自由。「人是無法離群索居的」,個人的人格發展與社會化的過程是環環相扣的。如何在混亂的現在社會中把持住自己的生活方式,卻又能適應社會價值觀而不迷失掉自己,就成為現今人類所需要去學習的重要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