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01 23:05:06no name

小說與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

大紅燈籠高高掛
看到一半就讓人覺得有點難過的電影…
(雖然我知道不用寫,但是我還是想寫…。)

   傳統的婚姻中,女人就像一只風箏,而男人就如同那雙操縱風箏的手,控之左右。在中國古老的傳統下,女人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附屬品。在男女之間的價值天秤上,女性總是輕如毫末。婚姻,給予女人一點卑微的價值。然而,若失去了婚姻,女性的價值將歸於何處? 幾千年來女性的壓抑與不堪,在《大紅燈籠高高掛》一片中淋漓呈現。傳統禮教的束縛下,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丈夫是她的天,家庭是她擁有的全部世界。而當女人間的鉤心鬥角,是由於爭寵而致,更是讓女性的尊嚴掃盡。女人費盡心思,所追求的只是在爭得一個奴隸的地位,豈可不悲? 深鎖女人的青春,扼殺女人的尊嚴,大紅燈籠便是要將這不堪的一面,傳述給人們知道。
  
   燈起燈滅,象徵著陳家女人的得寵與冷落,一盞紅燈,照出了陳家女人間的爾虞我詐。在燈籠紅艷艷的光芒裡,看盡封建制度下,女性在婚姻裡的一文不值,在男人所設置的框框裡,侷限了她們的一生。陳家的各個女人都令我心疼與為之悲嘆,心疼大太太毓如的認份,悲嘆二太太卓雲被利欲燻黑了心腸,惋惜三太太梅珊有著人性至真的光芒卻閃逝於瞬間,無奈四太太頌蓮亦在爭寵之爭下拘禁了靈魂。 一個錯誤的婚姻,殘毀了這幾個女人的一生。
  
  毓如的「認份」,幾乎是千年以來,中國傳統女性的縮影。一個女人在夫家耗盡的大半青春,當年華老去,容貌已不復在,無可奈何的眼見姨太太陸續進門,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這樣的認份,讓女人的似水年華禁錮在宅子裡,守著那扇不再被丈夫開啟的門扉,日復一日。她的生活了無生氣,宛若一把死灰,如何強勁的風也助不了燃。只能任憑歲月一點一滴剝蝕她殘缺的餘生。
   卓雲的暗箭,矛頭指向每個對她有威脅性的陳家女人身上,溫碗和氣的笑容,隱藏著利銳鋒芒的暗箭。正籌畫著出奇不意且殺人不假她手的暗殺。她精明、老練,為自己塑造一個完美的形象。她不像梅珊,輕易顯露自己的真性情,她伺機而動,每一步都走的有計劃而必求勝。她如同躲在暗處的殺手,鎖定目標卻不輕易出手,她像精練的謀臣,笑裡、話裡都摸不透她的心思。她靜待著,靜待著讓對方一招斃命的時機,俐落、不著一絲痕跡。笑容一直是她襲擊別人的利器。讓別人一步步走入她策謀的詭計裡。

  梅珊的叛逆,在封建制度下是禮法不容,但是暫且不論是否合於禮教,她的真性情,卻是在陳家沉悶晦暗的宅子裡,那點微弱的人性之光。她那點孱弱的光芒,努力的想在這一堆死灰中,燃起她的夢,她能率性的違抗老爺的吩咐,不似其他姨太太,巴不得將老爺捧上天。她忤逆,她堅持,她不妥協。當她一個人在庭院唱著京劇,舞著水袖,幽幽的歌唱,淒涼的詞兒彷彿道盡了她的無奈一生,在她的世界裡,沒有任何鎖鏈能囚禁她那欲飛向自由的翅膀,她鼓動著羽翅往外飛,卻又含恨的中途折翼。難忘的一幕是她偷情被逮,被陳家奴僕押著送往「死屋」,等待死期。漫天風雪,一片冷寂下,她一身白的極力掙扎著,滄涼而淒然,她掙扎著的身子不斷抵抗著,像垂死的蝴蝶仍鼓動的已折損的羽翅。她的一點白在風雪中,是那麼的微小卻又激烈。然而,她最後一點光芒終究還是被扼殺了。在受難夜中,她依舊唱著。她的激烈,讓我震撼。我並不是贊同梅珊的叛逆,更不是認同紅杏出牆,但我欣賞支持這叛逆的勇氣,那是不畏傳統禮教的勇氣,是敢於追求自己幸福的堅持。

   頌蓮是受過新式教育的女子,卻也在這場迂腐的婚姻之下,迷失了自我,成了這場女人戰爭中的一分子。她陷入了,陷入得寵的迷戀,不再有當時初嫁的清純。當她懂得武裝自己,當她意識到紅燈籠對她的意義的那一刻起,她便困入了陳家為她設置的牢籠。她不斷的徘徊,不斷的念念有詞,她瘋了,在陳家的壓迫下,她瘋了。似瘋非瘋,似醉非醉,似乎在為她倆的命運發出哀鳴。我這麼臆測著,頌蓮的瘋,或許是對她的解脫,靈魂的釋放,至少她不再會玷污了她的心,瘋也好,癲也罷,沒有了是非喧擾,就是得到了心靈的寧靜。
  
   大紅燈籠落幕了,令人眩暈的紅光也熄了,但是,存在著人心中的紅燈籠呢?戲如人生,許多情節仍在電影膠捲之外迴轉著,每個人心中或許都有盞紅燈籠,那是權慾與利慾之火,所燃起的紅燈籠,在人性的虛偽之下,能有多少人能不落入迷途而心存自知。陳家妻妾的鬥爭永無止息,而她們所呈現的,道盡封建制度下婚姻綁縛女人的殘酷與悲哀,也反映整個中國社會的黑暗寫照。封建婚姻是禮教施加在女人身上的桎梏,同是身為這迂腐下的犧牲者,在憐人與自憐的當口,陳家女人偏向了自憐,自憐進而衍出接二連三的心機手段,欲為自己爭得一口氣。人際間的爾虞我詐,人性使然,而這狡詐的鬥爭,將角色定位在女性身上,更添許了一種悲哀。女人為了穩固丈夫心中地位,不惜互扯後腳,踩著他人寸步前進。女人的價值,依附在男人的手裡,一朝得寵,呼風喚雨,一旦失寵,迎面而來的就是望穿秋水的悲涼。花白了髮絲,刻下了歲月烙痕,女人價值便如同草芥。新人笑,舊人哭的場景,不斷在歷史漩渦中倒帶,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女人,身為女性的悲哀。一盞紅燈籠,挑起了千年來女人深鎖的心事。電影裡紅艷艷的燈籠,雖閃爍著紅燦燦的光芒,卻呈現出一種慘白的意象,那燈籠的紅不是紅,是人心的蒼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