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的卓明一二
【按:本文首登於「葫蘆樂園:劇場發聲報」,https://gourd1996.com/2024/08/30/%e6%88%91%e6%89%80%e7%9f%a5%e7%9a%84%e5%8d%93%e6%98%8e%e4%b8%80%e4%ba%8c/】
在答應美英的邀稿之後,我仔細地想了又想,從台灣劇場江湖的參與活動時間來算,我完全屬於「後蘭陵」世代,1980年代正處於蘭陵風華與小劇場運動崛起之時,我正從矇懂青澀的無知少年,成長為初入社會的平凡大學生,期間雖跨越解嚴前後,但並無政治社會開放改變的敏感,也非感時憂國的文藝青年,所謂蘭陵,所謂小劇場,完全不在我的接觸與認知範圍之內。
我對台灣劇場史的啟蒙,那完全是1990年代初期以後的事情了,透過學院研究所的學習,才逐漸瞭解一代又一代的劇場人,所寫下的一頁又一頁的歷史,這也才從書頁之中,知道了卓明及其同代人所曾經掀起的那一番劇場風起雲湧;至於卓明本人,我們不算熟識,幾次碰面,約莫都是社交場合,點頭之交。
比較有印象的一次,應該是2016年的台南藝術節,看完稻草人現代舞團《今日.事件》演出之後,卓明和我和林育世,一起到涴莎藝術展演中心負責人陳室融那裡談文論藝,這應該是我唯一一次和卓明有較多深度的交流。我隱約記得聊了許多台南藝文環境、文化政策、表演藝術教育等內容,細節雖然已經模糊,但對卓明言談中的犀利與睿智,兼具高度及廣度的視野,仍印象深刻。不知道是不是吸引力法則,在那之後的幾年,我們就時常在看演出時偶遇,有時寒喧幾句,有時則是點頭示意。
再後來,比較有印象的就是2018年的「台灣當代劇場發展軌跡四十年」論壇,他雖然應邀擔任「當我們遇見劇場——導演面對面」其中一位與談人,但卻謙稱已有多年未涉足台北劇壇,也對當代年輕創作者及作品較不熟稔,當場「即興演出」,邀請摯友王墨林一起上台;至於王墨林後續發言所引發的一連串風波,我這邊就不贅言了,有興趣者,可以參考該論壇結束後,所編輯、出版的論文集《臺灣當代劇場四十年》中,張敦智所寫的座談側記。
我想說的是,似乎也是在那個論壇前後,卓明的身體狀況便逐漸不見樂觀,每過一陣子,便多少能夠從若干友人口中轉述卓明的近況,聽到的消息,總是沒什麼起色。偶爾還能在少許的場合遇到卓明,有時是看戲,有時是餐敘(2021年動見体的春酒),可以感覺看到卓明現身的友人,都心生欣慰。
我因為沒有使用社交軟體的習慣,所以卓明過世的訊息,我是在其過世一個多月之後讀到王墨林寫在《PAR表演藝術雜誌》的紀念專文「卓明,那「鑿光的人」——紀念Star」,我才知悉。知道這一天總會來到,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卓明生前雖然沒有什麼著述,但立說、身教,開啟「外台北」早期劇場發展、劇場訓練、社區劇場,藝文環境等,不論是在規劃建議、實務培育、劇場創作、提攜後進、文化平權,都有豐富而重要的付出。但誠如王墨林在前述論壇上所言,劇場界及學術界,似乎未曾好好研究過卓明,殊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