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飛行劇團《闖入者》
時間:2024年8月3日,周六14:30
地點:臺北表演藝術中心藍盒子
表面上看起來,演出分為兩大部分,一個是前半場的梅特林克《闖入者》,一個是後半場的卡波特《美莉安》,前者充滿了期待與未知的疑懼感,尤其是盲眼老者對於看不見的人與物,更表現出無法確知與掌控的暴怒,從中隱含著雖身為家族長者、卻無法掌握一切的羞憤,而其餘家中第二、三代成員,則各有心思,但基本表面上呈現出唯唯諾諾、隱忍不耐的情緒,整個偌大的客廳,充斥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張力,滯悶感逼得令人難以安穩度日。
後者同樣有點詭異,兩個同樣名為美莉安的老婦與少女,源於某次莫名的街頭邂逅,繼而少女登門求宿,更甚者,最後是少女鳩佔鵲巢,完全取得老婦居所的主控權,不論是將老婦與少女視為兩個人物,或者是同一人物,劇情都有點詭譎超現實,少女的闖入突如其來,不甚可解。似乎可以將前者視為「欲闖入而未闖入」(可能的未來式),後者視為「正闖入且已闖入」(進行式、完成式),其中都蘊含著莫大的暴力,令人無從躲避,逼仄感十足。
除此之外,演出還有一個部分,是夾雜在上述兩者之間的、來自於演員楊奇殷所飾演的劇中導演,其以演員扮演演員扮演導演的多層次複調敘事,後設地對於該作品的前世(1986年首演)今生(2024年臺北藝術節演出)、演員對導演的身分錯置省思、演員自我的存在本質批判等。
在這樣的後設重讀與重新詮釋的脈絡之下,演出欲消解當年特定時空背景下的政治與歷史性,復返更為本質、氛圍、現象學式的調性,也蘊含了自1980年代小劇場運動以降,至今40年的台灣劇場生態的變遷與自省,至少有黎煥雄一以貫之的劇場美學風格、吳子敬作為新生代導演的某些戲耍風格、滿台演員均是專業科班出身,更別說整個製作團隊與演出場館的軟硬體條件,和四十年前相比,都已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