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藝穗節──澳門風盒子社區藝術發展協會《其實我們》
時間:2014年9月1日,週一19:30
地點:牿嶺街小劇場
導演:古英元
「我幾乎不可能替他人的真實生命打分數!」這是我看完演出,當下心裡頭的第一個想法。
透過演員自我的真實陳述,以及轉述他人的經歷,再加上幾段訪談影像的自白,觀眾直接瞭解到這是一群澳門中學中輟生的真實故事,在當前快速轉變的澳門社會之中,他們多半在家庭、學校、交友、價值觀等環節,發生了一些問題,導致學習出現中輟,蹺課、逃學、開除,無所不有,繼而衍生遊盪、打架、混黑道、吸毒等失序行為,對社會、家庭、教育、自己及未來,也失去信心,一片茫然。
「展示」多於「演示」,這群素人演員幾乎不需要表演(也無從評論其表演技巧),他們所「臨在」的就是他們自己,自己的輟學與吸毒經驗,導演將這些生命真實透過些許的劇場調度與轉化,處理成「劇場裡的真實」,同時存在的雙重性與衝突性,無法分而論之,演出的空間比較像是個中介的稜鏡,透過它,我們不只是看見眼前的「邊青」(港澳用語,指邊緣青少年)真實故事,還照見故事背後的社會結構與教育制度,所形成的排除與淘汰機制。
戲劇情境的比重不高,較多時候都是敘述多過於對話,焦點也幾乎全都聚集在這群邊青的形成之因與現下心境,對於未來的夢想只在劇終前每人一句地「一閃而逝」,這種「一閃而逝」的處理手法,同樣出現在前面的幾個片段,像是開場的踢椅子、夜店熱舞,甚至有幾段影像與配樂音效都是軋然而止,這種「緊煞」或許可以讀解成是這一個個邊青在生命劇本裡的急轉直下。
我幾乎無法以審美或感動與否的角度來欣賞這個演出,觀看的過程中幾乎是從頭到尾愁眉深鎖著的;演出所透發出來的「救贖」也不多,除了一閃而逝的夢想,大概就是全體合唱的兩首歌曲,但整個現實所張開的網,仍是相當灰黑而沉重的。
但說到底,「真實」透過語言的重述與劇場的再現,已經無法等同於原本的「真實」,更遑論演後座談所引發的關於「表演真實」與「臨在真實」的論戰,在那樣充滿語言暴力的爭論當中,反倒令我們離「真實」更遠。不過,王墨林原本所提醒的「生產關係」仍是有警惕作用的,只是原先尚屬理性的辯證,卻不慎引燃了非理性語言對人身的攻擊,就戲後戲的座談討論而言,相當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