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見体劇團《野良犬之家》
時間: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一對人模狗樣的兄妹,出入、起居於垃圾成堆的客廳與飯廳之間(其實已經被蔓延而開的垃圾,弄得有點模糊起來了),另外,還有我們看不到的房間(但聽得到裡頭不時傳出敲打撞擊的器物碰撞聲)、兄妹倆不時會盯視的大尺寸電視螢幕,以及犬妹(鄭尹真飾)和媽媽每日一換的下午茶餐廳場地,這些室內、戶外和影視媒體,構成了這對兄妹主要的生活認知空間、家庭與社會的關係連結。
劇中,還有從未曾出現的爸爸和媽媽(都是被兄妹的對話所提及),以及在房間裡不時敲打撞擊的大哥(因為我觀賞的那個場次,演員劉嘉麒手部受傷就醫,所以演出時,乃由導演符宏征親自到房間的背板後方,製造那些敲打撞擊的音效),由此可見,這原本還算是個和樂安康的家庭,但卻在爸爸有外遇、大哥與犬兄(吳昆達飾)打架流血、媽媽因誤會而打跑了大哥、不久又在外頭找到大哥並將其帶回家、媽媽亦搬離此地、兄妹相依為命卻又偶有曖昧、妹妹懷了大哥的孩子、犬兄殺死了那些孩子等一系列事件的發生之後,這個家庭處於建構與毀滅的拉扯之間,但到最後卻是只能走向崩壞的境地。
這是一個有趣的劇本,台詞聽起來,像人,也像狗,或者說,不像人,也不像狗,又或者說,時而像人,時而卻又像狗,比較傾向一種「中介狀態」,因此,在表演上,當然也就要求演員得往這個方向發展。劇本裡頭有些仿學齡前兒童的裝可愛語言,像是「把拔」(爸爸)、「馬麻」(媽媽)、「診麼惹」(怎麼了)、「審麼」(什麼)等,以犬兄的角色年齡來說,他約莫三十歲,但是在語言和行為的表現上,卻經常呈現無理取鬧、無所事是、撒嬌討愛等狀態,簡直像個長不大(或根本就不想長大)的孩子,在大部分的時間裡,他的表現比較不具有行動力,而比較多空言與抱怨。
相對來說,犬妹看似每天都可以陪媽媽出去和貴婦們吃下午茶,但她對於每天一成不變的生活(或者只是存活)狀態,感到厭煩,她試圖想要改變,像是從下午茶的場合中逃離(卻不知何去何從)、在小公園巧遇爸爸(卻看到他落莫失志),最大的改變則是她懷孕且生產了,但這一切成為媽媽的美夢卻被犬兄一舉破滅,犬兄在行兇之後,更無情地拋下犬妹離家而去(但以他的性格來判斷,難保不會隔幾天後,又從外頭跑回家來,繼續重複著大哥的瘋狂狀態,或者繼續重複著過去一直以來的茍活與不變狀態,這一切雖然沒有演出來,但似乎是可以預見得到的。)
從表演上來看,吳昆達的表演比較用力,刻痕比較深,似乎可以再收一點點;相對而言,鄭尹真的表演則略嫌冷靜(尤其她聽到犬兄咬死自己小孩的當下),似乎可以再放一點點,藉此兩人以趨近於「中介狀態」,畢竟,「中介」、「之間」的模糊狀態,是導演符宏征擅長與追求的劇場美學之一。
近日閱讀《無緣社會》(NHK特別採訪小組著,鄭舜瓏譯,新北市三重區:新雨出版社,2014)一書,裡頭所提到的日本社會所出現的空前危機,沒有親人、沒有關聯、失去聯繫、失去緣分的社會,使得「身分不明的自殺者」、「死在路邊」、「餓死」、「凍死」等「無緣死」案子,每年就有三萬兩千多件;再看了這齣戲,以及近年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