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25 03:48:10于善祿

評當代傳奇劇場《夢蝶》


時間:2007年12月13日,週四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
演出:當代傳奇劇場《夢蝶》

仔細地將節目單裡關於該團的簡介再看一次,主要提到兩個概念:一個是「讓傳統和現代在劇場裡接軌」,另一個是「融合東西方劇場藝術」,並在簡短的三段文字裡頭,提點出該團歷年的作品,在字級大小的分配下,讀者很容易就將目光放在團名和兩個概念上,即使瀏覽過三段文字,多半也只是瀏覽過去,在那當下,很難細細回想當初觀看這些作品的枝枝節節,或是欣喜,或是難耐;然而該團編印如此美麗的中英雙語節目單,當然是已將國際市場考量在內,在全球化的國際表演藝術市場裡,「傳統」、「現代」、「東方」和「西方」雖然都是很大、很模糊的概念,卻也同時是最受歡迎的文化商品,這裡頭所販賣的其實有很多都是對異國與異文化的想像與誤解;倘若有在地的觀眾持以本體的視野觀之,則常會覺得四不像、有失純正,相較於對異文化的想像與誤解,這卻成了對自身文化的堅持與要求,或許裡頭還帶有某種保守吧!

當代傳奇劇場二十多年來的許多作品,走的基本上是表演形式融合與混搭的路線,對於經典戲劇、戲曲、小說故事的改編,多半是為形式而服務,而非從故事、情節、人物等予以重新的當代詮釋(甚至拆解),這原本就是戲曲注重唱作唸打的傳統,倒也無可厚非。然而,今次的《夢蝶》,卻是林秀偉花了「整整一個月,埋首在各種崑曲劇本,元曲詞選,和老莊哲學、詩經……各類書籍內」,快筆所整理提煉出來的,「搧墳」、「試妻」、「劈棺」的主要情節成分都還在,但是加重了田氏追求愛情的主動性,其角色在刻劃上也更加立體鮮明。

不過,劇本的完成還是得再加上實際的搬演。

「太長了!不懂得割捨!」是看這齣戲最常出現的感覺。因為故事性並不高,所以台詞與唱詞、肢體與表演無不以抒情、美化為能事,一抒起情來便忘了去蕪存菁,像是童男與童女好幾場戲都可刪,〈試妻〉七夕也弄太久、太細了,還有最後的〈夢蝶〉至少有四、五處都可以做為劇終結尾,但是卻只是一直重覆「千年一覺蝴蝶夢,覺來又隔幾千重」,戲結束都已經十一點了,許多人未等謝幕,燈暗立即起身離去。如果將這些冗景修剪一番,至少可以濃縮一小時左右。假使戲長,有戲可看也就罷了,但偏偏兩位主角的表演缺乏角色情緒轉換的層次感,這點是較為可惜的。

近期看了好幾齣在國家戲劇院的新編戲曲,包括《梧桐雨》、《快雪時晴》,再到今次的《夢蝶》,共同的特色就是中西樂器合璧,特別是仿西方歌劇開場前的序曲音樂,都有數分鐘之久,但是舞台上的戲卻未展開,於是便將一些畫面投影在半白透的紗幕上,一方面殺時間,另方面也給觀眾一些關於戲的意象,手法有點呆板,短期間連看三齣都是這樣處理,便又讓人覺得好嚴重的一股跟風。可否再有創意些?關於音樂與編曲有其更專業的成份,我沒有能力詳評,只覺得《夢蝶》的音樂聽起來軟趴趴的,唱起來也是這種感覺,是因為少了文武場嗎?這個問題在《梧桐雨》或去年的《梨園天神》也都出現過。

關於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在五四文化運動之後,西方的新文化、新科學進到中國之後,傳統與現代被清楚的切割成兩大陣營,使得華夏文化的傳承,必須以所謂「跨領域」、「跨文化」的方式,解釋自己的地位與意義。其實,根本不須「跨界」。近幾年,台北故宮博物院有句很好的宣傳詞:「Old is New」。西方的前衛劇場理論,有人主張所謂的「前衛」(avant-garde),就是回歸原始主義(primitivism)。戲曲的傳統與現代,對照這些概念來看,似乎也不必如此對立了。
于善祿 2007-12-27 00:30:16

枝上啼

沒問題,請轉貼。

枝上啼 2007-12-27 00:16:43

老師晚安

冒昧請問,這篇文章可以連結到「歌仔戲資訊網站」嗎

歌仔戲一直也有「混搭」的嘗試作品
老師這篇文章的深刻評述有助歌仔戲創編者做省思

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