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15 00:27:28于善祿

評飛人集社劇團《浴室》

時間:2007年10月18日,周四,19:30
地點: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演出:飛人集社劇團《浴室》

因為今年上半年才剛看過馬照琪獨角演出《一個人的晚餐》,所以這次的《浴室》演出前幾分鐘,令人誤以為是《一個人的晚餐》續集版,誰叫最近劇場界流行「續集風」,最近即將要演出的至少就有創作社的《倒數計時》(「夜夜夜麻」系列的終曲),和台南人劇團的《K24》(要連演六集,做為「第1季」)。話再說回來,其實也應該將《浴室》視為飛人集社自2004年演出《廚房》之後的「娃娃屋系列」第二部曲,這中間雖然隔了三年,但仍可看出此一系列共有的部分元素,像是──都與女人的愛情與想像有關,成長以後的女人仍然可以像孩童時期一樣擁有「娃娃屋」,只是變成了「廚房」或是「浴室」。

由於飛人集社的主要創作形式,一定是偶、人同台演出,偶具有比真人更豐富的符號意涵,所以該團所演出的故事從來都不會是寫實敘事的,想像奇幻與寫意抒情才是其主要的表現風格。再加上人操偶(或者是偶操人?)的「操控互動」,所衍伸出來的權力關係,都是在欣賞該團演出時所不能或忘的。

這次的愛情故事其實發生在單人套房的客廳與浴室之間,舞台設計黃怡儒一如往常的作品,給了演員一個寫實飽滿但卻處處藏有玄機的表演空間(敘事空間),女人(馬照琪飾)一下班回到家裡,打開電視看日本偶像劇、吃買回的便當、換衣服等等每日例行瑣事,就在一張沙發與一塊地毯的空間之中漸次展開,這也就是前面所說的,和《一個人的晚餐》的前幾分鐘很像之處。不過,接下來,整座舞台開始轉動了一百八十度,這才發現,偌大的表演空間其實有很大的比例都是設計給了浴室的,不但應了戲的標題,往後有較多篇幅的戲也都是在這裡進行的。

女人在客廳裡可以藉由日本偶像劇,將自己的情感投射到劇中的男女主角,隨著男主主角的感情波折而或哭或笑,但這種情感投射卻隨時會被插入的廣告所切斷,女人在消費偶像劇,廣告則在消費女人的眼淚與笑容,這是現代單身女郎常見的存在處境之一,在這個空間裡,自我被媒體分化、控制、消費了。然而女人到了浴室之後,就只有鏡中╱當下的自己與回憶╱想像中的自己,時間在這裡是不存在的(這點在《廚房》裡也是一樣),時空與情感隨著女人的思緒而四處遊走,她可以回憶起曾經的愛情,也可以欲想即將或得不到的愛情,有慾望卻也有矜持,有傷痛卻也有甜美,在這個空間裡,自我和意識流相攜相伴,幻化出許多的自我。

男人(Fa飾)終於到來,滿腔的慾望幾近爆烈,反射神經似的矜持卻又將兩人彈開,最後變成兩人坐在浴缸的缸緣談心,另外一個女人自我(薛美華飾)又重覆著當初女人初入浴室的照鏡、換衣等動作,可以理解成是女人在向男人訴說著過往的某一次入浴經驗,或者魔幻寫實一點,女人(薛美華飾)又開始重覆起另一段的愛情儀式,而這個儀式即由浴缸缸緣談心開始,又或者可以有另外的解釋,這是這個作品奇幻敘事的妙處。最後,獨自的女人打開浴室的小窗戶,倚望窗外的月光,懷春與遐思寫滿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