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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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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愛情或財富、自我或社交，時間的推移或光榮的暫留、文明的開化或不足，每本相簿裡，都有一個掙扎著要放進文字和照片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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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中最美的景致，永遠是沒來得及拍下的。
深深刻印在腦海中的畫面和當下心中的陶醉悸動，少掉了具象佐證，卻常常反因抽象而無比純粹、乾淨、凝煉、經典恆久。

小時候，在答里島遇過這樣一次的夕陽。
這一趟的旅程，亦然。

從Wien往Praha的途中，奧地利境內的公路兩旁，一座座龐大的風力發電機緩緩轉動，那巨大又優雅的身形，就像宮崎駿『天空之城』裡安靜溫柔的大機器人，乍看之下有些驚怕，可是不一會兒，機器人們安詳悠悠的行走，如同大風車在舒緩有致的綠色丘陵大地上靜靜轉動，都有一種巨人式的優雅和壯麗。美。

本來再簡單不過的Munchen往Fussen，因為Munchen火車站的電力停擺而變成一趟辛苦的跋涉，不斷轉換接駁著一段段地區火車，疲累的身體卻沒忘記一路上的天空有多麼美麗溫柔。像有人先淺淺鋪了一層雲在最高最遠的上方，再隨意撕下一撮撮有大有小、卻永遠是最輕最柔的棉絮，讓它們在半空中輕輕飄浮。大自然用它最簡單的語言，純淨的雲、湛藍的天、綠草如茵的大地，不加修飾地呈現人類無從創造仿製的美景。

當火車蜿蜒地朝Alpes越駛越近，壯觀美麗的白色山脈越來越清晰龐大，太陽也漸漸低了下去，黃昏獨有的光線和色調悄悄覆上大地，在近些的綠色山崚丘野灑下如夢如幻的角度和陰影，廣闊的綠色大地在那時突然充滿了立體與層次；潔白無比的雲朵不再無重力而開始發著亮、透著存在與立體，瑰麗燦爛的雲霞、浸染在金黃色調中的農舍、依然巍峨俊逸卻也染上淡淡暈黃的Aples，詩般的自然風光，如是牢牢雋刻於旅人的五感記憶。

Barcelona往Granada的長途夜班火車，在一路的顛簸和不安穩的坐姿睡覺中醒來，掀起窗簾一角隨意往外瞧，卻毫無預警地被窗外美景給驚奇地 ‘震” 醒。晨曦中，那一大片又一大片剛剛睡醒的綠色丘陵，沒有道路、沒有電線桿、甚至也沒有太多耕種的痕跡，是如此一望無際卻又波瀾起伏、舒緩有致地鋪展著。清晨時分，朝陽初起，緩緩甦醒的大地，沐浴在晨光中的安達魯西亞高原，火車外的世界像籠罩在迷濛晨霧中的美麗新大陸，寧靜包容地接受了這列踽踽穿行其上的不速之客。那一個早晨的安達魯西亞高原，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的晨色與純淨，成為叫人驚嘆難忘的絕妙麗色。

而從Sevilla搭乘七小時的跨國巴士前往Lisboa，巴士一刻不停的奔馳在廣闊的大地上，地勢較高的高速公路讓兩旁的平原顯得較為低矮，視線卻也因此更加遠大開闊。公路兩旁景色是平凡的，但車窗外不折不扣的標準陰天、多雲，卻氣勢磅礡、大氣萬千，滾滾流轉倏忽變化地像大戰場裡的萬馬奔騰。灰白、灰、淺灰、深灰、暗灰、攙了太多水的淡黑、濃墨似的深黑，天空裡有濃有淡有重有輕，還有鑲著銀邊的烏雲和偶一出現的藍空裡，那剛剛才被扯下，帶著點絲絲白羽的新鮮棉絮，真空似的漫無目的飄浮游移著。儘管沉沉的天色讓平原上的樹木和房舍顯得濕冷陰暗，如此遼闊大氣的天空卻牢牢勾住了蒼穹兩字，不斷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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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不下來，不僅僅是沒來得及拍下，也代表著無法用相機抓住屬於大自然的渾然天成。再怎麼好的照片都及不上置身其中的感動。人類製造的相機或許就適合拍人類創造的東西，比如建築、靜物、人物。那些山景、河景、海景、天空，似乎不論怎樣怎樣拍，就連黃框雜誌(注一)裡那一幀幀懾人出色的美景，跟大自然的氣度和美一相比，都是遠遠不及、薄弱無力啊！






【注一】黃框雜誌 = 國家地理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