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15 20:03:44寒慕光

[短篇原創]初心

 使勁的揉著麵團,摔打、按揉,種種為了增加口感的動作沒有停過,他知道身邊的觀眾正不眨眼的看著自己的每個動作,這點對他的影響不大,因為對他來說,真正重要的是怎樣傳達出自己身為拉麵師傅的心意:為了每個客人滿足的笑靨而努力的心意。

  因為出身南投山區小鎮,那個離知名的日月潭不遠的純樸小鎮埔里,當然忘不了每個夏日,光腳與朋友在田間釣青蛙、在樹旁粘鳴蟬的時光,也忘不了在祖父身邊,聽著他與霧社來的山地朋友用泰雅族聊天的熱切,或者是在大灶旁看著祖母熟練的炊煮著蘿蔔糕,母親和幾個姑姑忙著準備各色牲禮拜拜、熱鬧的年節氣氛。

  拿起麵團,兩手穩健的把持好,均衡的一拉,於是麵團拉出了一條線,對折成了兩股,再用力伊拉、變成四股麵團,然後再由四變為八、八而為十六......,小朋友目不轉睛的專注模樣,還有小聲的交談在四周響起。就如同變魔術一般,在巧勁的運作下原本的麵團,成了上千條細細的拉麵,四周爆出一陣熱烈的掌聲;然後右手拿起刀,整理成適當的長度,與一球球的份量。

  單純的兒時歲月已經飄遠,連祖父母兩次喪禮時的道士誦念、火葬場裡抑鬱的空氣都好像已經遠離,生命有時候就是這樣,一眨眼所有的事情都成了過往,可是卻又會在午夜夢迴時影響著自己的思考,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沒有意義的;或許每一分鐘都是構成自己的一部份,對每一件小事的態度也會有深遠的影響吧!

  在等著滾水的蒸氣薄霧中,他想起自己在橫濱拉麵博物館的修學之旅,日本的拉麵其實不再是用"拉"的,而是在揉搓之後、桿平、切段。然而不變的,美味總是來自於師傅對於客人的用心程度,當把客人的口感放在第一,而非自己的荷包與方便時,很奇怪的,口碑也會慢慢隨之累積;這一點,恐怕是行遍天下都不能動搖的真理。

  在湯碗中,熟練的放入一球Q到彈牙的拉麵,淋入與蘿蔔、豆芽、海帶一同徹夜熬煮的大骨高湯,然後細心的以金黃的蛋絲、亮著肉汁光澤的叉燒、切成細絲的紫菜,熱騰騰的拉麵在總是熱誠的前場服務人員手中送到客人的桌上;他這時總會偷空從透明櫥窗看看客人的表情,那份喜悅的表情就是不斷前進的動力,跟家裡等待自己的明燈一樣,同樣的讓自己不至於怠惰、不會少摔一次麵團、不會少熬一小時的高湯。

  前進、前進,找到前進的力量,就不會再停滯,哪一天累了,可千萬別忘了今天體悟到的"初心"!他笑了,在日記上,記下今天所想到的一切,這是最珍貴的傳家之寶啊!


2005.07.30 花了50分鐘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