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6-21 02:39:05小宗宗

偶然與巧合

  女主角米莉安與前夫之子──塞吉,有三大願望
  第一、去加拿大邱吉爾村的哈德遜灣看北極熊
  第二、去蒙特婁見偉大的冰上曲棍球球員柏諾姆
  第三、去阿卡波柯看死亡之躍的高空跳水。
  米莉安帶八歲的塞吉回當年與前夫跳舞的拍片現場威尼斯,與一位    賣假畫的畫商皮耶邂逅了。皮耶將母子二人繪入畫中而開始一場熱戀。皮耶將「蘇汀」的假畫賣給紐約的酒巴老闆後,答應塞吉實現他那三個願望,也答應先帶米莉安去諾曼第渡假三日,然後再回土耳其老家看世界最大的駱駝。
  不幸地,在諾曼第海上,皮耶和塞吉先後落水死亡,米莉安傷心的帶著攝錄影機拍攝了兒子未完的心願。卻在最後高空跳水的旅程中,攝錄影機在機場被偷了。
  大學教「展望學」的馬克從小偷手中買到了這台攝錄影機。已有未婚妻的馬克一見影帶中的米莉安大為傾倒,遠赴義大利發掘她的身世,但也由此與未婚妻漸行漸遠。
  在阿卡波柯,馬克目睹米莉安跳水自殺,並大呼土著將她救起。馬克將攝錄影機及帶子還給米莉安,但米莉安卻不領情,因為馬克的契而不捨的精神動搖了她對皮耶以前說的「偶然與巧合」的信念。
  米莉安到紐約的酒巴拍攝了那幅「蘇汀」的假畫,從黑人老闆口中學到相信上帝也相信自己,而後又到了土耳其的家中以及皮耶母親的墳前跳迴旋舞。這其間她也見到了土耳其的婚禮,這期間漸漸地淡薄了米莉安對於自殺的念頭。
  米莉安先回義大利見她父親及哥哥,正如他們所說那樣,當她準備好時就會出現。米莉安主動到加拿大找馬克,因為她已徹悟了新的人生觀,這回除了「偶然」與「巧合」之外,她願像馬克一樣在發現偶然的希望時,一定會執著追求的。
  這部影片的剪接手法,在倒敘與現況進行中切分得極為細膩,並採點狀來處理人物的行為與觸動。蜻蜓點水般地詮釋了「偶然」與「巧合」的主題意念。
  偶然與巧合是建構在一種宿命論中,一種任隨順命運擺佈的生命觀,但在另一層面上,這樣形式上的愛與感受,又是一場令人心碎的毀滅。宿命論與展望學是對立的,因為後者對未來充滿了信心。米莉安在皮耶及兒子死亡後,感受到馬克的冷靜而精確地發覺自我,感受到真愛,並打消了充滿宿命者所謂抒情幻境的死亡念頭。
  愈大的打擊愈值得去經歷,即使在生命中有著太多的悲歡離合與淒厲的不幸。上天要賦予人類的試鍊,其實正是挫折與不幸。片中的「死亡雙人舞」告訴觀眾,想要得到自我的解脫必須存在於生死的變動中。愈大的衝擊,愈能讓人大徹大悟,相對地,也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
  皮耶相信死亡是人類的摯友,卻在找到最愛的人米莉安時死亡。宿命論者造就了短暫的幸福,使自己一直生活在假象中。在「虛」與「實」之間,不只是偶然與巧合,「謊言」、真與假、幻想、互動中的生與死,延展了無限的動能。生與死如影隨形,人們的心口不一,稱頌謊言,因為不了解死亡,所以認為死亡是最大的謊言。
  在生與死,真實與虛幻的假象辯証中,墳場是死亡的表相,土耳其的迴旋舞是輪迴的表徵,生與死其實依尋在虛與實之間,死亡是另一種生的開始,不怕死就死不了。塞吉的三個願望,哈德遜灣的北極熊、高空跳水、最崇拜的冰棍球球員,敘說了生與死的因果與動力,只有在真正了解死亡之後,一切的動能才能啟動。
  馬克擅長影像與真人的合演,以另類的表現詮釋了虛與實,米莉安與前夫在威尼斯拍攝的舞蹈電影亦然。生命的真相,在虛與實間擺盪著,劇中的錄影機,影帶中的映象也反應了幻覺與真實。
  人們喜歡活在虛幻的數字表相與虛榮中,並從中獲得更多的解脫與成就,在拍賣場上那些貴婦人、紐約的酒巴老闆,在得到了皮耶畫的「蘇汀」膺品後,誤以為得到了真品,而活得信心有價值。人生說穿了其實正是建構在這種奇幻虛假的價值觀中。
  馬克是冷靜而執著的「展望學」教授,依循展望學的理論分析,準確地預測未來榮枯,誠實地探索,加上直覺與延展而預想著未來,皮耶則是在賣假畫,將「偶然與巧合」當作信仰。因為語言可以造假,所以舞者必須以肢體真誠地來呈現心中的慾望語言,這份率真的情懷,像孩子一般真誠而毫無保留。沒有虛偽,而直顯赤子之心的人,不會說謊。          米莉安跳舞時和馬克第一次在影帶中見到她時一樣,憑藉的是「誠實地看著自己」的思惟情境。
  當上帝的界定不再那麼清楚時,正是看清生命真相的時刻。紐約酒吧老闆相信上帝也相信自己,塞吉崇拜的上帝是冰棍球球員柏諾姆,米莉安也見到了上帝,尋覓到新的生命信心,就是酒吧的黑人老闆,也開始「喜歡自己」。生與死的精神層面絕對是可以追索與操弄的。「因北極熊先到,所以失事飛機上無人生還」與「因北極熊先到,用它溫暖了傷者,所以無人死亡。」是兩種兩極化的價值觀,是生命的重新詮釋,它是有希望與方向的。
  當馬克從小偷手中買回錄影帶時,剛結婚的妻子離他而去,造就了米莉安與馬克的開始,這就是生與死間的波動。
  在複雜的人生旅程上,依然能掌握希望與目標,重點是自己清楚的覺知。最後米莉安自行回去找馬克,正如馬克之前執著去找她一樣,也是一種自我的內省與認知。當在虛、實變動中能找到清楚的方向,那就是生命的意義。
  這是一部很好的電影,探討的不只是表面的愛情,而是一種思考的方式,引人省思,確實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