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18 21:34:52小宗宗

夢想起飛的季節

大概從「小天使」(阿爾卑斯山少女)開始,所有在阿爾卑斯山上養羊、作乳酪的老爺爺,都必須是面惡心善、等待女孩開解心結的老頑固。
【夢想起飛的季節】雖然不是根據童話改編,但演技精湛的凱撒獎影帝米歇爾塞侯(他從扮裝皇后到黑社會殺手,無所不能演)卻讓人不禁想起卡通裡的經典人物。只不過他等到的不是個小孤女,而是擁有電腦程式工程師執照的巴黎女強人。
一個不想坐領高薪但不快樂的獨立女性,決定按照自己的理想,從頭學習當農夫(厲害的是法國竟然真的有為這種半路出家的人設計的學校),確實需要十足的勇氣,而且實際和想像確有一段差距。加上把農場賣給她的老男主角一時沒法子搬走,兩人之間的緊張關係,遂成為影片最重要的催化劑。
請注意,這不是一部好萊塢電影。你不必期待會看到宛如【金髮尤物】富家女打敗高等學府的劇情,而期待女主角趕來解放老人與農莊。導演先從女主角母親的反應以及我們的常識,凸顯了女主角放棄大城市的辦公室工作而選擇當農夫的不易,而如果女主角可以代表絕大多數觀眾去執行我們膽怯完成的夢想,很顯然的,導演也並不想麻醉我們「幸福就在農場上」(註)。
他對比了女強人充滿現代觀的經營方式,確實讓農莊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但也同時挖苦她過度依賴電力電信等現代設備而欠缺的變通力。同樣的,老先生頑固背後所掩飾的脆弱,既包藏了自卑與自尊夾雜的複雜情緒,也同時傳遞了導演對傳統農家的同情與理解。狂牛症的陰影與當年村民的見死不救,為老先生把希望寄託在巴黎女子的身上,提供了一些可信的註腳。而把這些農家瑣事鉅細靡遺地化為角色的個性與衝突,也多虧本片編導與製片都是農家子弟出身,那份對農事的理解和尊重,很清楚可以從影像中感受得到。
我欣賞本片不避諱去碰觸老先生對女主角偶然掀起的慾念,以及看待人事物的柔軟心態,更重要的是它不偽善:即使最後女主角回到農場繼續和她的羊寶寶生活在一起,幾個問題都不見得因此獲得解決:譬如愛她的男人總不能永遠在巴黎等她,而老先生所剩不多的歲月,也是個隱憂。彷彿電影結束了,裡頭的生命還再繼續下去,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而絕對不是好萊塢童話,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唯獨影片後半部,老先生時常要依賴內心獨白來解釋他的心境(自責對女主角過於嚴厲,擔心她不再回來,害怕就這樣死了﹍﹍),與影片的基調不太符合,也暴露了導演在內省方面的力有未逮,而讓影片的統一性有所欠缺。
既然本片是以農居生活為背景,自然提供了壯觀、悠閒、令人稱羨的山居景觀;就連四季更替,都成了人際關係的對比與隱喻。只不過戴口罩看【夢想起飛的季節】實在有點煞風景。當阿爾卑斯的新鮮空氣彷彿要「溢出」銀幕的時候,真叫人忍不住想摘下口罩,吸它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