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21 15:50:02無法回應的長老

深戀風情_第8章

 

 

  熱泉那夜過後,冷亦風的改變顯而易見。

  他就像離不開邢凱似的,時時刻刻與他形影不離,琉璃谷裡時常可見到他們二人相偎依的畫面,只不過大部份的時間他們都在房裡度過,甚至還交待東方璃盡量別讓人打擾他們。

  深知冷亦風打算的東方璃因此安排他們住在琉璃谷最清靜、鮮少有人會去的別苑,連冷聿颺數次想去找冷亦風,也被東方璃用計阻止。

  全身乏力的臥在床上,冷亦風瞬也不瞬的盯著正在拉開窗的邢凱,褐眸閃著奇異的光芒,彷彿恐懼著若將眼睛閉上,他與邢凱就要面臨決裂之時,思此及,他揚起細碎的輕笑聲,成功的讓邢凱回頭。

  「笑什麼?」無緣無故發出怪笑,難不成又開始發神經了?

  單手托頰,琥珀色眼兒流露笑意。「汝光著身體開窗,若是讓人瞧見豈不尷尬?」

  「有什麼好尷尬的,我又不是脫光光。」邢凱走回床畔,大掌惡劣的探進被中,準確無誤的撫上柔嫩肌膚。「拉開你的被子可好?」

  轉身環上邢凱的肩,冷亦風笑的迷人。「好啊,反正就算被看光了,我也不會在意的。」

  「但是我在意。」語畢,低頭吻住含笑嫩唇。

  這時,像是要應證方才冷亦風的玩笑話,房門毫無預警地被一腳踹開。

  「亦風,你這混……小……子……」

  四周的空氣倏然僵住,看著眼前擁吻的二人,冷亦颺滑稽的瞠大眼。

  邢凱第一反應就是拉起薄被將冷亦風全身包住,利眸怒沖沖的瞪向冷聿颺。「你難道不知道進別人房間前要先敲門嗎?」

  幸好他什麼都還沒做,要不然豈不被人看光光了!

  回過神,冷聿颺奇蹟地沒有朝邢凱吼罵出聲,他神色怪異的道:「姓邢的,外頭有你的訪客。」

  訪客?邢凱納悶著會是誰,畢竟他沒有像冷亦風一樣交友滿天下,照理說不該會有人來琉璃谷找他才是啊。

  轉頭看向已在著衣的冷亦風,後者發現他的視線,回以一笑。

  「去吧,說不定會是出乎意料的訪客。」意味深遠的話讓邢凱皺眉。

  雖然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然而邢凱依舊整理好衣物離去,留下他們兄弟二人。

  「五弟今日內會來到琉璃谷,你已經不能再逃了。」冷言冷語,看著冷亦風不曾變過的笑顏,冷聿颺難以捉摸眼前人兒的思緒。「你沒話可說嗎?」

  「說什麼?」故作不解的看向他,惹起冷聿颺的怒火。

  「該死!你怎麼可以和邢凱在一起,他是『殺手名譜』上的人,你可知當他曉得你的身份時,你會有什麼下場?」他那副全然不在意的笑臉氣得冷聿颺肝大大漲,恨不得撕去他偽裝的笑容。

  隨身攜帶的羽扇攤開,下床後,冷亦風又是他一派悠閒自在的瀟灑。「人生苦短,行樂自是該及時,身份在亦風眼裡生不帶來,死亦不帶去,何必在意?何足掛齒?」

  冷聿颺聞言差點氣到吐血。瞧他說這什麼話!生死置之度外嗎?就算閻羅王想收這個臭小子的命,也要看其他人肯不肯給他收哩!

  「你把你的親人和朋友置於何處?你有沒有把我們這些苦尋你十年的親人們放在眼裡?」

  「哎呀,汝先別生氣嘛。亦風再大膽也不敢無視於你們的存在呀,只是,我有我的打算,意外總是難免會有的嘛。」

  他可是打定主意這輩子都要違逆老天放肆而活的,怎可能就此認輸呢。

  邢凱……便是他唯一的意外。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他該出現了。「走吧,前頭正上演師徒相逢的戲碼呢,錯過未免太可惜了。」

  呵呵……守株待兔固然老套,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啊。

 

 

  前腳方踏入大殿上,邢凱便看見那抹熟悉的修長背影,皺眉脫口而喚:「師父?!」

  一聲師父讓背對著邢凱的男子回頭,看來不出三十的年輕容貌映入邢凱雙眼,充滿擔憂的神色。

  「邢凱,你無恙乎?」男子擔憂的上下審視邢凱,臉上的表情是邢凱從未見過的慌張。

  「我?」他會有什麼事?對男子的慌張、擔憂不明究理,邢凱反是納悶他的到來。

  自他離開至今也有五年,他這個堪稱生活白痴的師父從來不會主動來找他,消聲匿跡多年,他還以為他已經餓死在哪個鬼地方了。

  「靳前輩,我都說他沒事了,這下您總該相信我了吧?」東方璃的聲音拉回二人的注意。

  靳流雲兇惡的瞪向東方璃,即使那張看不出年齡的娃娃臉讓他的凶狠威脅減了大半,但他還是很努力地瞪著東方璃。「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猶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重覆來回。

  「不久前我在市集討飯吃時,突然聽到有人說你被琉璃谷的人抓住,且即將當眾處死,所以我才會匆匆忙忙趕來。」

  要是失去這麼一個會煮飯、又會蓋房子的徒弟,叫他上哪兒再去找一個回來啊!

  原本聽到「討飯吃」三字正打算說些什麼的邢凱,一聽完他的話後詫異地瞪向東方璃,要他說清楚。

  看出邢凱眸裡的意思,東方璃才想開口解說而已,一道含笑嗓音適時的打斷了他。

  「放出假消息,果然能讓汝自投羅網啊。」

  循聲看去,來人正是冷亦風與冷聿颺。

  「亦風?」

  「你是誰?」

  不同的疑問同時揚起,冷亦風看也不看邢凱一眼,走至靳流雲面前。「靳前輩久仰了,晚輩冷亦風,可是尋汝十年了。」

  「我?」靳流雲指著自己,一頭霧水。

  冷亦風笑而不語,一旁的邢凱突地擋至靳流雲面前,俊酷臉龐透著陰冷,墨眸含怒的瞪視著冷亦風。「你……利用我,是嗎?」

  回應他的依舊是沒變的笑容。

  「委身於我,全都是因為你要找的人是我師父,所以利用我來引出我師父!」光是想到他的笑、他的柔、他的媚,全是有目的想引誘他上勾,然後再用計引出靳流雲,邢凱不禁感到心寒。

  這段日子的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全是為了不讓他聽到外界的謠言嗎?

  羽扇輕搖,有著難以察覺的不自在,噙在唇瓣的笑僵硬,直視邢凱的雙眼明明已經難以與他對視,卻怎麼也無法移開視線,心坎緩緩的發痛,他還是強迫自己冷靜開口:「汝要這麼想,我無言以對。」

  「你早就知道我的師父是你要找的人,所以打從一開始就接近我,博取我對你的信任,甚至利用我對你的感情,我有說錯嗎?」

  「邢凱,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東方璃出聲打斷邢凱的指責,氣得滿臉通紅,隨即被走至他身邊的冷聿颺摟進懷裡。

  「我有說錯嗎?」深邃眼眸充斥著濃濃不信與被背叛的痛苦,無視東方璃的聲音,眼裡只看得見一次又一次背叛他的信任的人兒。

  氣氛登時變得冷凝了起來,被擋在邢凱身後的靳流雲還是滿腦疑雲。「喂……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愈聽愈迷糊啊?」

  誤以為邢凱有性命之憂才慌張趕來的他,如今卻反而被擺在一旁當裝飾品,讓他糊里糊塗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法再面對邢凱飽含怒氣的眼神,垂下眼瞼,手上的折扇隨著折疊處攤開,冷冽寒劍就這麼握在他的掌心,在眾人的詫異的眼神中,指向靳流雲。

  「今天,就讓晚輩拜會『飛劍破雲』的實力吧。」

  茫然的眼神在瞬間變得銳利。「憑你?」

  高傲又渺視的一句反問,得到冷亦風不以為意的一記輕笑。

  無視其人的眼光,冷亦風揚劍攻向靳流雲。

  靳流雲迴身動作飄忽不定,輕巧避開每個欲取他性命的攻擊。

  冷亦風唇邊笑意不褪,劍身迴轉,每一削、一劃都險險掠過靳流雲身邊,看得出來他並不是故意在試探他,每招都是致命的招式,隨著靳流雲躲避的動作愈發吃力,冷亦風的劍招也愈來愈冷冽。

  在旁的邢凱原想動手阻止他們,然而冷聿颺卻快他一步地出手點住他的穴道,讓他頓時只能呆佇於原地,憤怒的眼神直瞪冷聿颺。

  數招過後,靳流雲發現眼前的後輩非比尋常,手中銀光掠過,握劍開始回擊冷亦風的攻勢。

  劍與劍的交擊聲聲聲刺耳,靳流雲蹙眉冷靜應對冷亦風的招式,突然間,他漸漸覺得冷亦風所使的招式竟然讓他感到非常熟悉。

  那是……「怎麼可能?!」

  面對冷亦風招招凌厲、疾迅,靳流雲雖舉劍相對卻因為熟悉的招數而一時失神,大意的讓冷冽的劍鋒劃過肩呷,當下鮮血急湧而出。

  「師父!!」

  修長身段向前微傾,唇角的笑意不減,眼裡的寒意更濃。「這樣就讓汝驚訝,那接下來前輩汝可得小心喔。」

  毫不留情的冷劍捲起銀月光暈,反手劃起半圈冷月寒光幻化成無數個沒有空隙的銀色光網,再凝聚成一道銳利的銀芒利氣朝靳流雲直逼而去。

  靳流雲微微一怔,再回神時匆匆橫劍一擋,氣流劍鋒交擊之際爆開點點星芒,待刺眼的光芒褪去,眾人眼前所見的竟是──

  只見靳流雲口吐鮮血的倚劍半跪,秀氣臉龐充滿難以置信、以及濃濃的傷心。

  「你,究竟是誰?為何會『飛劍破雲』?」記憶中,只有一個男人曾用這招打敗過他,劍招的名字也是因此而來。

  「凌風破逐雲,前輩難道還猜不出來?」

  手中的劍在點點銀光後竟變化為淡淡墨綠,劍身柔軟修長,散發著與它的主人相同的氣息。

  以劍撐起自己的身子,靳流雲瞪著自己所握的純白色長劍,眼神複雜。「凌風……破逐雲……飛劍破雲……哈哈哈哈!好一個飛劍破雲!十年了,十年前我敗在這招,十年後我竟也是敗在這招!」

  他想追趕的,難道永遠也追趕不上嗎?

  「還沒結束,前輩現在哀悼未免太早。」語落,劍揚。

  冷亦風絲毫不給靳流雲喘息的機會,起招就是猛烈而迅速的攻勢,他用劍之熟練、迅捷,在在讓東方璃與邢凱難以置信的瞠目,唯一沉眸的只有從剛才起便沒說話的冷聿颺。

  再怎麼說靳流雲也是用劍高手,方才的不留神讓自己重傷,現在只見他凝目相對,手裡的劍招式變化萬千、威力十足,好似處於劣勢只是一種錯覺。

  此刻的他不再將冷亦風當作後生晚輩,而是與自己實力相當的敵手!

  見靳流雲逐漸跟上他的腳步,冷亦風撇唇一笑,雙劍交擊時,兩人亦更加靠近,四目相對之間流露出對彼此的欣賞,若非處於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冷亦風相信自己會與靳流雲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只可惜……

  正當所有人將注意力全放在對戰的二人身上時,一道纖影迅速進入大殿下,直直靠近被點了穴而動彈不得的邢凱。

  眼角掠過危險的一幕,只見香琉凝掌成爪直逼邢凱心門,已然出招的劍突地讓冷亦風緊急收回,靳流雲察覺不對時冷劍已貫穿冷亦風側腹,毫不遲疑地以掌逼退靳流雲,劇痛在瞬間傳遍全身,然而冷亦風卻迅速轉換方向。

  幾乎是在眨眼間就發生的事情。

  眼前只掠過飛揚雪絲,當邢凱突然間恢復行動時,擋在他身前的雪白人兒已往後倒落他懷裡,愕然發現,冷亦風手裡握的劍不偏不倚的貫穿方才欲偷襲他的香琉心窩。

  「該死!」

  「亦風!」

  東方璃與冷聿颺的叫喊他沒聽見,眼裡只看得見倒在他懷裡的冷亦風,香琉的偷襲全教他替他擋了下來,胸前雪白的衣襟染上刺目的鮮紅,唇溢著血漬的唇依舊微彎,連那雙總是直勾勾望著自己的褐眸,此刻也映著他的身影。

  總有一天,汝會恨我……

  歎息呢喃,猶然在耳,冷亦風背叛他的痛苦又怎會比得上此刻劃過心窩的痛楚呢?

  「谷主……我就算死,也要拖著你心愛的人一起……」吐出含恨的怨語,香琉難掩痛楚的跪倒在地。

  東方璃驚怒攻心,揪起香琉的衣領。「妳!」

  「亦風,你振作點!」看著冷亦風雖未閉上眼,但是眼神渙散,似乎沒有將他們所有人看進眼裡,冷聿颺急得大吼。

  轉頭看了眼冷亦風的異狀,東方璃立刻覺得不對勁。「妳下毒?妳對他下毒?」

  「呵呵呵……」一陣激笑後再度吐出血來。「我的毒……連谷主您……都……解不了……他非死不可……哈哈哈!」

  「該死!」東方璃聞言,一掌打上香琉胸口,結束她的性命。

  靳流雲走至邢凱身邊蹲下,看著冷亦風的雙眼擔憂。「他沒事吧?」

  解毒這種事不是他的專精,不過在他的記憶中倒是有個混帳對毒相當有研究,到目前為止,世界上沒有一種毒他不會解的。

  「東方璃,你怎麼賠我一個完好如初的亦風?!」眼見自己的親人命在旦夕,冷聿颺氣得口不擇言。

  「冷聿颺,你……」

  氣氛登時緊繃,二人隨時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靳流雲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現在應該不是吵架的時候吧?趕緊想辦法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說得沒錯。」清脆的嗓音憑空出現在殿上,引起眾人注意。

  循聲看去,除了冷聿颺、邢凱外,其他人全部因為來人的出現而瞠目。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竟有著與冷亦風無異的面容,只不過他是墨髮,冷亦風是白髮。

  冷聿颺一見到他的出現,二話不說立刻衝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領。「亦笙,你來得正好,快點想辦法救亦風!」

  所有兄弟中就屬亦笙對醫學略有涉獵,他勢必有辦法救亦風的!

  冷亦笙沉著的推開他,冰霜般的表情沒有任何起伏,走至冷亦風跟前,準備替他把脈。

  手尚未碰到冷亦風便突然被拍開,冷亦笙冷睨了呆然的邢凱一眼。「如果你不想他就這麼死掉的話,最好別阻止我。」

  「喂,老頭子,你快點把你的寶貝徒弟拉開。」冷聿颺粗魯的吼著,大有邢凱若是太礙事的話,就痛扁他一頓的趨勢。

  他無禮的稱呼只得到靳流雲一個白眼,後者連理都懶得理會他。

  仍處於茫然狀態的邢凱一聽到冷亦笙的話,全身渾然一顫,沒再阻止他為冷亦風把脈。

  才剛摸上冷亦風的手腕,冷亦笙便立即收回手。「沒救了。」

  「什麼……意思?」三個字飄入邢凱耳裡,教人難以置信的答案讓邢凱恢復神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理會其他人驚慌失措的表情,冷亦笙毫不留情地再次投下炸彈,既老實且不客氣。

  邢凱再度因他所言而石化,抱著冷亦風的雙臂不自覺地用力,深怕自己若一不小心鬆開手,懷裡的人兒將會永遠離他而去。

  「怎麼可能?完全沒辦法救他嗎?」冷聿颺煩燥地耙了耙頭髮。

  冷亦笙冷眸瞪了已然失神的邢凱一眼,再看向他懷裡的冷亦風,褐眸掠過複雜的光采,最後他彷彿投降般的嘆了口氣。

  「僅管我對醫學略有研究,但是毒藥卻不在我的學習範圍之內,我不曉得他中了什麼毒,除非有精通藥、毒之學的高人願意相助。」

  原本在一旁想說不關他的事、正準備開溜的靳流雲聞言,倏地全身一震,雙腳彷彿被釘住般無法動彈。

  在他的記憶中就有這麼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好巧不巧正是冷亦風的師父,徒兒有難,作師父的絕不會袖手旁觀,可問題是,他一點都不想和那個人見面啊!

  正當靳流雲下定決心見死不救之際,一道不冷不熱的嗓音揚起:「邢凱,放開亦風吧,他已經沒救了,難道你想陪他一起死嗎?」

  心跳登時漏跳半拍,靳流雲這才想到跟他共同生活十多年的徒弟,他那會砍柴、煮飯、洗衣、建房子的寶貝徒弟,他不能就這麼丟下邢凱不管,可是……

  猶豫間,另一道嗓音再度揚起:「亦風若真的這麼死了,邢凱肯定會想不開,還有洛寒……洛寒怎麼辦?他還那麼小,怎麼受得了連續失去親人的痛苦……」

  「管他們的死活做啥?!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救亦風!」震耳的狂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誰的嘴。

  想邁開的腳步遲遲抬不起,靳流雲咬牙切齒,認命的轉過身,以非常悲沉的語調道:「我……知道有個人救得了他。」

  「真的?!」

  「師父!?」

  沉重的點了下頭,靳流雲實在很痛恨自己心腸太軟。

  「那個人叫……曲傲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冷亦風的──師父。」

 

 

  當他踏上「寒雪峰」的山腳那刻起,他就已經後悔自己為何那麼心軟?為何那麼多嘴的告訴他們自己認識曲傲飛!

  拉好身上保暖的絨毛大衣,冷刺骨的風雪讓他的表情結凍,他只覺得光是動一下眉頭都會痛得要命。

  所以他才不想見曲傲飛啊!那個白目要退隱不找個熱帶地區,找這種打個噴涕都會結冰的冰天雪地幹嘛啊,明知道他怕冷怕得要命!

  走在他前方的凱將冷亦風穩穩地揹在背上,一字不漏的將靳流雲呢喃般的抱怨聽進耳裡,稍微恢復理智的邢凱出聲問道:「師父,您認識曲前輩?」

  「哼,何止認識?我跟他從小一塊長大的,我到死都無法忘記他有多麼可恨!」

  見靳流雲打算開始「講古」,邢凱稍微放慢腳步,靜靜聆聽。

  「你師父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打從有記憶以來便是流落街頭,三餐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這種生活直到我認識曲傲飛後才結束,當時我只有八歲,曲傲飛十六歲。」靳流雲深深一嘆,隨即表情變得十分忿恨。

  「他身穿華麗錦服、花枝招展,活像個花痴,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長得十分俊挺、斯文,看起來就像個文質彬彬的秀才,而且當時他名氣旺盛,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他是當時『龍門』之主所收的徒弟,其武學修養自是不在人下,也有許多姑娘家對他芳心暗許、非他不嫁。」

  「我承認,那傢伙的確是個令人又羨又妒的天才,不管學什麼都學得很快、而且學得精通,而他個人則專注於在武學上的進展,只是,不管他表現得多麼得體,都掩飾不了他是個超級偽君子的事實!」

  想起那些不堪的回憶,靳流雲氣得雙拳緊握,大有若曲傲飛此刻站在他面前,他立刻一拳揮過去的衝勁。

  「沒有人知道他是個表裹不一的偽君子,表面上的良好修養其實只是他的偽裝,私底下的他惡劣、卑鄙、下流、不要臉、狂妄、自大、無恥!倒楣的我成為他一時興趣的犧牲者,成為他的同門師弟,我不得不承認那些生活比地獄更加痛苦,他將偽裝成君子所形成的壓力全數發洩在我身上,更與當年小他一歲、尚未繼承『龍門』之首的傢伙一同捉弄我,隔年姓龍的混蛋繼承龍門後,曲傲飛更是愈來愈過份,每天把我耍著玩,因此在我十八歲那年,我師父逝世後我便與他分道揚鑣,至今已有二十年未曾見過面了。」

  邢凱聞言心裡不禁微訝,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師父竟與「龍門」有過如此深刻的交會,且武學竟也是出自「龍門」。

  龍門皇朝可是當代財勢如日中天的皇室貴族,它同時掌握近代天下朝政,就連現在朝廷聖上都不禁要對它禮讓數分,而在現今當家主人的帶領之下,龍門幾乎囊括各行各業的生意,堪稱商業霸主,其所擁有的財力、權勢連朝廷都不見得能與之匹敵。

  龍門皇朝的存在儼然已經成為民間的另一個朝政,據傳聞現今以仁德為名的皇帝都與龍門關係不淺,這也是為何龍門一族擁有足以干涉朝政的權力之因。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民間的猜測罷了。

  忽然察覺不大對勁的邢凱忍不住又是一問:「為什麼亦風會『飛劍破雲』?那招不是師父您所創的嗎?」

  苦澀一笑。「因為當年是我跟曲傲飛合創此招的,唯一不同的是,這世上只有他破得了這招。」

  因此才將此劍招命名為「飛劍破雲」,意指只有曲傲飛所持有的凌風劍,才能對付得了他的逐雲劍……

  「乖徒弟,你要記住,姓龍的沒一個是好東西,還有姓曲的也是。」

  沒有理會靳流雲的話,邢凱看向不遠處一間破爛的小屋。「前面有間小屋,看來我們已經到峰頂了。」

  邢凱的話讓他驀地止住腳步。「你自己上去好了。」

  「師父?」

  才剛轉頭欲逃離而已,既熟悉又沉穩的嗓音已經從他身後飄來。

  「好久不見了,流雲師弟。」

  全身因那道熟悉的低音僵住,怎麼也無法回頭。

  斜睨了揹著冷亦風的邢凱一眼,再看向背對自己的靳流雲,曲傲飛要笑不笑的撇唇。「多年不見,你還是像以往那般膽小,怎麼?你就這麼怕我嗎?」

  「你放屁!我就算會怕隻烏龜也絕對不可能害怕你這個混蛋!」被激得口不擇言的靳流雲轉身對他破口大罵。

  曲傲飛對他粗魯的吼罵視若無聞,伸手接過邢凱背上的冷亦風。「人留下,你們即可離開,『寒雪峰』不歡迎外人。」

  擔心冷亦風的邢凱哪可能聽從他的逐客令,才想開口說他非留下不可而已,身後怒氣沖天的靳流雲已替他回話。「走就走!誰稀罕留在你這座鬼山!」

  摞下話,靳流雲便不顧邢凱意願地將他半拖半拉離去。

  見兩道身影漸漸離開,看著思念許久的人兒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外,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裝死裝得還挺像的,還不起來?」

  話尾甫落,原本應該昏迷不醒的冷亦風突地睜開雙眸,跳離他的懷抱,泛血的唇勾起。「汝怎麼知道的?」

  「剛才亦笙先一步來通知我了。」這小子……居然用這招來騙人,真是不知死活。

  「呵呵呵,冷亦風向來說到作到,靳前輩可是自己來這裡的呦。」冷亦風得意的笑言,非常滿意看到曲傲飛刷黑臉。

  原來,他早就和東方璃串通好這場假死的戲碼,為的就是將靳流雲騙到「寒雪峰」來。

  多年前聽曲傲飛提起靳流雲時,他就已經知道靳流雲的個性既倔強且固執,因此他料想用普通的方法絕不可能讓他自願來「寒雪峰」,況且萬一弄個不小心,極有可能使邢凱與靳流雲兩師徒反目,因此他才決定演出這場假死的戲。

  首先,他先是拜託東方璃安排香琉偷襲邢凱,當然一切都只是作個戲,趁著他與靳流雲交手到最激烈的時候,讓香琉適時的出現,接著自己只要抓準時機讓靳流雲刺一劍,然後再假裝為了保護邢凱而挨了香琉一掌,裝死。

  不僅是香琉佯裝對他下的毒,就連他刺香琉那劍都只是作戲,而且東方璃殺香琉那掌根本沒有用到半點內力,他們身上的血全是他以前所製的藥水,幾可亂真,此刻東方璃與香琉應該正在慶幸他們沒被拆穿吧。

  最後為了讓他們深信他沒救,冷亦風早在冷聿颺告訴他冷亦笙會立刻到來的時候,偷偷以飛鴿傳書去通知他這件事,甚至要他配合自己演戲,進而騙到了靳流雲。

  「什麼自己來,他明明氣得半死!」曲傲飛此刻恨不得將冷亦風那張笑臉揍扁。

  「哎呀呀,師尊汝未免太無情,要知道,徒兒可是為了幫您而讓靳前輩刺了一劍哦。」失血過多已讓冷亦風的眼神逐漸散渙。

  曲傲飛聞言,看向他受傷的側腹,這才發現那一片驚人的鮮紅。「你這個笨蛋!為啥不早點說啊!」

  耳裡聽見曲傲飛的怒吼,意識潰散之前他腦海裡只想著……

  亦笙,你真是沒良心……連替為兄我包紮一下傷口都懶……嗚……

 

 

  夜色深沉,風景飄雪,冰冷、孤獨,一向是「寒雪峰」的寫照,住在這裡的主人同樣也有著一顆孤寂的心,自從十年前他唯一的徒弟離開後,他一直都是孤獨的、沉默的、冷傲的。

  只是這一切,都只到今天為止。

  「我不服!」震天狂吼自破爛的小木屋裡傳出來。

  隨後含笑嗓音傳出。「師尊,汝怎能不服輸呢。」

  曲傲飛怒目瞪向半倚在木床上的徒弟。

  「我哪有輸!當初咱們說好要他肯回來才算數的,現在他來了又走,理所當然不算你贏!那二十罈梅釀酒是我的。」

  「哎呀,師尊,汝真是愈老愈健忘,十年前徒兒跟您打賭時,只說會讓他自己『走』回來,並沒跟汝約定他不會離開啊。」

  聞言,曲傲飛微怔,印象中好像真的是這樣子沒錯。

  「所以,那酒是我的。」冷亦風笑咪咪的下結論。

  「不是!!」

  「師尊,別死不認輸,徒兒為您付出那麼多,那些酒就當作慰勞品啊。」

  點點頭,言之有理,猛然回神,曲傲飛才發現自己險些被他牽著鼻子走。「休想!」

  「哎呀,汝真是不可理喻,罷了,徒兒倦了。」躺下,冷亦風拉起棉被懶得再與他爭辯。

  曲傲飛心想他受傷需要休養,好心的沒再與他爭辯,再加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於是為冷亦風帶上門後立即下山去了。

  確定曲傲飛已經離開,冷亦風起身下床,走出小木屋,站在外頭等他的是一名青衣男子,以及紅衣女子。

  「亦風,這次我可是非帶你回去不可。」君俠宇無辜地宣告他的來意。

  葉綾露出不捨的神情。「風哥哥,大家都很想你,你跟我們回去好不好?」

  「好。」

  「即使用武力也……咦?你剛才說啥?」本以為他會拒絕的君俠宇沒料到他會這麼爽快答應,一時無法反應。

  冷亦風一語不發的走到木屋後,留下滿心不解的君俠宇和葉綾。

  片刻後,只見冷亦風推著一台小推車出來。「好,走吧。」

  「你推這個幹嘛?」君俠宇一頭霧水。難不成亦風要他把他推回去嗎?

  「當然是要順便把我的戰利品推回家去啦!」

  嗄?

 

 

 

sad 2011-05-23 05:10:41

流雲師父你別氣
因為曲傲飛已經遭到報應了
看那亦風把他整的多慘吶
而你老人家可是有個
家事全能又會造房的好徒弟呢

版主回應
XDDDDDDDD
奇怪我有兩篇"我的師尊"的小序不知被我丟到哪裡去了XDDD
不然我真想讓大家看看
這兩對師徒到底有多大的差距XDDD
正所謂拜錯師門是絕望, 但找對徒弟才有希望XDDD
2011-05-23 12:28:43
2011-05-21 18:28:00

呵呵呵
好好笑哦
想必師傅回去發現後肯定被他氣個半死

版主回應
當亦風的師父實在太不幸了XDDDDD 2011-05-22 19:3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