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戀塵心-第3章
夜深人靜,一抹藏青色身影在「無憂苑」裡鬼鬼祟祟的,走到關上的房門前,躡手躡腳地打開沒有鎖上的門,摸黑來到床塌前,漂亮的琥珀眼眸清楚的看見塌上熟睡的男子,唇邊這才泛起心的笑容。
這七天來,他夜夜都像做賊似地潛進自己的房間,就是擔心這個怯弱沒有自信的男子是否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不過現在看來,他似乎可以安心了。
經過這些天的細心調養、與照顧,猶然瘦弱的身軀已經比七天前要來的健康許多,沒有初次見到他時那樣像個乾扁四季豆一樣,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多了點紅潤色澤,平常老是黯沉的黑眸看起來也有精神多了。
不再面黃肌瘦後的他,看來的確要比原來那樣來得好看許多。
君俠宇非常滿意的點點頭,腦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對勁。
咦?黑眸?倏然轉向床塌上的男子,赫然發現床上的人兒正用他那雙黑亮的眼睛瞅住自己不放。「呃……你醒啦?」
君俠宇窘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都怪自己太專注於觀察他,才會被當場抓包,真是有夠丟臉的。
「君公……君俠宇,你深夜來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習慣的那句「君公子」在收到君俠宇的怒瞪時硬生生地改口。
「沒什麼,我只是閒來無事到處逛。」君俠宇隨口胡扯,眼神游移不定,擺明了就是睜眼說瞎話。「你怎麼還不睡?」
搖搖頭,韓御塵語重心長的道:「我在貴府打擾多日,又佔據你的房間,我……」
「我的天啊!拜託你講話別這麼咬文嚼字的,我很不習慣耶。」說話的同時,君俠宇還不忘抱住自己的雙臂,誇張的打了個寒顫。「真不曉得你是在掛意個什麼,正主兒都不在乎了,你倒是不斷找理由想拒絕人家的好意。」
「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好意。」
「難不成你討厭我?」不會吧?他可是很有自信不會被任何人討厭的耶。
「絕對不是!」
堅決的否定君俠宇的猜測,韓御塵無法理解自己因何這麼緊張,唯一知道的,是他不願意被君俠宇誤解自己討厭他。
君俠宇輕甩袖,點燃桌上的燭光,昏暗的房間剎時變得明亮,為自己倒了杯茶,瞥見韓御塵也跟著下床,君俠宇自然而然地將手上的茶遞給他。
他這個自然的動作讓韓御塵怔了怔,遲疑的接過。「唔……」
「怎麼了?」發現他不自然的神色,君俠宇奇怪的瞅著他問。
「沒什麼……」扯唇,韓御塵掩飾的啜飲溫熱的茶水。
莫怪他會為君俠宇的舉動感到訝異,畢竟自從他的娘親過世後,再也沒有人會像君俠宇這般小心翼翼地對待他、照顧他、甚至是關心他。
「對了,這些天都沒看到你,你……很忙嗎?」想要轉移話題,卻不小心洩露了自己對他的在意。
君俠宇沒有回答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拉著他走出房間,走向展現夜晚魅力的庭院。「君府很大吧。」
「嗯。」
雖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麼問,但是韓御塵還是老實的回答。
交握的掌心傳遞著無法忽略的炙熱感,牽引出兩人內心的奇特情感。「你……」
「嗯?」
「應該還是期盼著能回到韓府,得到你爹的關心吧。」真是個超級大傻瓜。
垂下頭,韓御塵的沉默無言讓君俠宇有些惱火。
見狀,君俠宇放開他的手,獨自走向石亭階梯,接著在韓御塵不明白的目光中轉身朝他伸直右手。「吶!我的手很漂亮吧。」
韓御塵聽見他怪異的詢問,下意識地看向他纖細的手臂、修長的手指,健康的麥色肌膚是他長年習武的驕傲,怎麼看,君俠宇的手的的確確如他自己所講的很漂亮。
「嗯。」
「我小時候曾被人說過我瘦弱的不堪一擊,那簡直是奇恥大辱。」君俠宇咬牙切齒的低吼著。不過那個人在當天就差點升天了,當然這件事他不可能會告訴他。「我靠我自己的毅力、意念學習一切,我行我素,為的就是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改變觀點,就算沒有君府的財勢,我依然是君俠宇!」
韓御塵看見褐眸裡的堅強與自信,都是自己所沒有的。「我沒辦法像你一樣。」
「廢話!」君俠宇撇唇,用著怪異的眼光看他。「我們是不同個體的兩個人,當然不可能一樣啦。」
仍然是他君俠宇才懂的君俠宇式道理。
韓御塵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笑容讓他黯沉的神情變得開朗許多,教君俠宇一時看傻眼。「我長年來的心願,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改變。」
上一刻君俠宇還因為他難得一見的笑容而怔忡,下一刻當他聽見韓御塵的堅持時皺起俊顏。
「你的腦袋跟石頭一樣固執,完全不知變通。」看不清楚擺在眼前的事實。「倘若你內心還是渴望你爹對你的關心,做什麼還要自殺?」
「我……」
「你可別告訴我,你爹至少會在你死了以後正視你的存在,甚至會為你的歸西而傷心,只要這樣,你就心滿意足了。」君俠宇滔滔不絕地說著,而當他看見韓御塵驀然消沉的眼神時,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你真是個笨蛋耶!」
劍眉緊蹙,自己的心事全被看透,難堪讓韓御塵一時口不擇言的低吼:「出生豪門、從小便倍受寵愛的你怎麼可能懂我的心情?即使不說話也沒有人敢看輕你,想要什麼都能順心如意得到的你,又怎麼會懂得我渴望親情的心情?當初你就不應該救我,你應該讓我就那麼死掉算了的!」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空盪的半空中揚起。
臉被打偏的韓御塵頓時怔住,呆愣的摸著自己火熱的右頰,而當他抬起頭來看清君俠宇的表情時,全身不由自主的僵住,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話有多麼傷人。「君俠宇……」
君俠宇冷冷地睨著他,自衣袖裡抽出一把匕首,硬是放到他手裡。「你很想死是吧?怪我當初多事救了你是吧?現在我就成全你,這次你要死要活都是你家的事,我不會阻止你!」
看著君俠宇若霜般的眼神,韓御塵握緊掌裡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就往頸邊抹去。
就在刀尖即將吻上脖子那一瞬間,君俠宇突然有了動作。
韓御塵大吃一驚,然而手上的動作卻已經來不及停下。「住手!」
鮮紅色血液自閃著冷冽銀光的刀身逐漸滑落,一滴、兩滴的落在石階上,劃成刺眼的圓狀。
「你……」
心跳漏了半拍,韓御塵又急又慌又憂地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緊握住匕首的五指,眼裡映入觸目驚心的猙獰傷口,不自覺地為那原本漂亮如廝的手指感到心疼不已。
「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韓御塵氣急敗壞的大吼,硬扯下自己的衣物下襬,為君俠宇止血。
「你幹嘛?」
「幫你包紮傷口呀!」這還用問嗎?
君俠宇迅速的收回手,直視韓御塵疑惑不解的目光。「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做啥管我有沒有受傷?」
「我……」
「我君俠宇雖然稱不上什麼名門正派,但是衝著君府在外響亮的名聲,我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尋死,不過你放心,我會早日通知韓老爺前來接你回去。夜深了,韓公子,請早點歇息。」
不給韓御塵開口的機會,君俠宇丟下話後,人便迅速的離開「無憂苑」了。
見君俠宇憤怒離去,方才他冰冷的語氣、眼神猶似把利刃深深刺進他心坎,那句「韓公子」更是讓他心痛難當。
自他遇見君俠宇開始,君俠宇從來不曾用那種生疏的稱呼叫自己。
他……並不是故意要說那種傷人的話,只是一時心急脫口而出,只是想掩飾自己的難堪,沒想到竟然因此而傷了除了娘親以外,第一個真心待他好的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著君俠宇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韓御塵真心的道歉並沒有達到君俠宇的耳裡。
持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韓御塵內心百感交集。
「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受到肯定……」
君義軒強忍住想狠狠揍身旁男子的衝動,語帶不悅的道:「喂!你沒事擺個死人臉幹嘛?如果不想來的話就回去,免得害我生意做不成。」
「義軒,我好歹也是你哥哥,你未免太不客氣了吧。」單手托頰,君俠宇似埋怨似調侃的笑言。
「等你重新接回君府的家業,並且願意認真經營時,我自然而然的會將你視為兄長,並且尊敬你的。」
「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明知道他做不到。
「那你就甭抱怨。」哼了聲,君義軒無視他故作可憐的模樣。「你是為了『無憂苑』裡頭的那人才想干涉這件生意的吧?要不你每天躲娘躲我都來不及了,怎麼突然間對這筆生意產生興趣?」
長年來君府要送至遠方的貨品都是委託韓家水道。
這並非是君府無力自己運送,說句狂傲的實話,他們不論做什麼生意都絕對能大放光采,只是不想特意去做一些沒有特別經營的事業,而韓家水道的信用在京城尚稱得上小有名氣,與他們合作只是不想斷了人家在事業上的生路。
這種說法或許太過狂妄了點,但卻是鐵般的事實。
「我、我哪是為了他啊,我只是……」君俠宇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從來不說謊是他的優點,可也是他最大的缺點。「我光是想到那個笨蛋我就一肚子火,我才不是為了他才來干涉這件事的咧!」
「我還沒見過他,你何時才願意引見一下?」連娘都開始關注這位神祕人物,畢竟能讓君俠宇慌亂的人事物在世界是少之又少。
「有什麼好見的,不就是個固執的大石頭而已。」君俠宇撇撇嘴,想起前幾天晚上的事就滿腹火。「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大笨蛋!」
白了正在喃咕的他一記,久候許久卻不見正主兒出來,君義軒的耐性雖沒有君俠宇那般差,但也稱不上好。「搞什麼,這麼久還不出來!」
「那還不簡單。」君俠宇起身,朝著內堂大喊:「喂!人都死光光啦?我們來這麼久也沒見伺候的人,當心我斷了君府跟你們在生意上的往來。」
他的威脅顯然強而有效,三個體積不同的身影紛紛自裡頭走了出來。
「君少爺特地來拜訪,有失遠迎,失禮、失禮。」韓府老爺殷勤的陪著笑臉,親自為他們二人倒茶。
「啊!是你!」跟在韓老爺身後的韓胡看見君俠宇,發出怒喊:「你這個粗人,誰准你進我們韓府的?」
「粗人?」君義軒偏頭斜睨笑得無辜的兄長,料想肯定是他又在外頭惹事了。
由於君俠宇平時鮮少插手管君府的生意,因此較有名氣的商人都對君俠宇這個人不太熟悉,頂多也只是知道,君府大少爺是個喜好玩樂的闊公子。
「你!趕快給我滾出去,韓府不是你這種低賤的人可以來的。」向來倍受寵溺的韓胡哪可能知道君俠宇的身份,手裡的折扇無禮的指著他大吼。
君俠宇指著自己,表情煞是無辜。「要我出去?義軒,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我們還是早點滾蛋好了。」
君義軒平常雖然老愛跟君俠宇吵鬧不休,然而他絕對無法容忍有人欺辱他們君家的人,尤其是他的兄長。
韓胡方才那句「低賤」已經徹徹底底激起君義軒的怒氣,他沉臉對韓老爺道:「韓老爺,看來我們真的要就此結束我們生意上的來往了,我們君府攀不起自命清高的人。」
哇!義軒發怒,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君俠宇幸災樂禍地在心裡想著,等著看好戲。
「君少爺,請您先別激動……」韓老爺誠惶誠恐地安撫盛怒的君義軒,隨後怒瞪自己的兒子。「混帳東西,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講話,還不快點跟君少爺賠罪!」
「可是爹,他……」
「閉嘴!叫你賠罪你就賠罪!」
懾於自己爹親的威嚴,韓胡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朝他們二人低頭。「對不起,是我看錯人了……」什麼看錯人?那張臉明明就是那天在街上給他難堪的人,沒想到他居然是君府的人,真是氣死他了。
這時,跟在韓胡身後的少女也走上前來,不失禮儀地對他們二人欠身。「君少爺,甜甜在這裡向你們請安。」
「舔舔?」
韓老爺笑容滿面的將女兒推上前。「這是小女韓甜,今年才剛滿十五歲。」
這個老頭子取名字也未免太好笑了吧,一個是講話含含糊糊,另一個則是又含又舔的,能聽嗎?君俠宇心裡這麼想,差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君義軒語氣微慍的道:「韓老爺,我們今天來是要跟你談談有關生意的事情。」
「生意?」
「是啊。因為有另外一隊商家以同樣的方式、較低的價格跟我們保證這批貨絕對能夠在三、四天內送到目的地,實在很讓人心動吧。」開口的人是君俠宇,只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漫天大謊,不僅韓老爺怔住,就連君義軒都傻住了。
韓老爺見到手的肥肉就快要被搶走,一張老臉笑得有點作嘔。
「君少爺,貨能最快到達當然是最好,可是誰能保證對方會不會在半路上出問題。我們韓家水道在京城也算是響噹噹的商人,與其信任那些來路不明的人,倒不如信任我們。」
「韓老爺言之有理。」君俠宇點點頭,一副沉思的模樣。「這件事我會慎重考慮。對了,韓老爺您的大兒子現今正在敝府作客,這件事不曉得你知不知道?」
「御塵?他、他在貴府嗎?」韓老爺的臉色異常難看,顯然不曉得這件事。
「嗯哼。」
「難道……他做了什麼失禮的事?如果他對您不敬,請您可以隨意處置他沒關係,這孩子一直給我添麻煩,講也講不聽,只會惹事生非……」
君俠宇靜靜地看進韓老爺厭惡的神色,俊逸的臉孔愈聽愈陰冷。
站在他身側的君義軒顯然地察覺到君俠宇的憤怒,急忙開口道:「那麼韓老爺,今天我們就此告辭,倘若有個結果,我們便會來通知你一聲的。」
「是是是。」韓老爺訕笑著欲送客。
韓甜突然扯了扯韓老爺的衣袖。「爹。」
韓老爺看到女兒才想到他的目的,有點不安的喚住他們二人。「君少爺,有件事想麻煩你們。」
「嗯?」
「是這樣的,小女自小便鮮少出外見識外面的世界,再加上我又終日忙於事業無遐顧及她,如果可以的話||」
君俠宇打斷他的話,衝著韓甜笑臉迷人。「不如就到君府來作客吧,不知道韓二少爺是否也願意到敝府作客,好讓俠宇為前陣子的失禮做點賠罪呢?」
韓老爺推了推韓胡的肩,示意他快點答應。
韓胡見君俠宇的態度變得謙恭,膽子自然也大了些,高傲的說道:「既然君少爺你都這麼說了,那韓胡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那真是太好了。」君俠宇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眼前的一家子。來到君府我看你們還有沒有命享受,哼!
看穿君俠宇笑臉下的企圖,君義軒也沒有阻止他,因為他自己也很想扁眼前的人。看來這筆生意真是作不成了,幸好他們君府還有個超強護衛,拜託沕遙的話不但省錢又省力。
眼見君俠宇的失常,君義軒心裡不禁對「韓御塵」這個人產生莫大的興趣,畢竟能讓向來冷靜、斯文的君俠宇變得這麼焦躁易怒實在難得。
踏進君府大廳,正在與君老爺喝茶的君夫人一見到來人,動作迅速的迎了上來。「如魅,妳可來了,好些天沒見到妳,夫人好想妳呀。」
「君夫人,如魅也很想您。」柳如魅任由她牽著自己進去。
每每來到君府她都會覺得很溫馨,因為這裡的人是真心的對待她,真心的將她視為一個普通人,而不是「風月樓」的花魁。
君夫人拉著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邊,握著柳如魅的手溫柔輕拍。「妳的手怎麼愈來愈瘦了?在『風月樓』被虧待嗎?還是俠宇欺負妳、義軒對妳不好?」
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對眼前這名美麗的女子情有獨鍾,君夫人心裡已經將她視為自己的兒媳婦,所以才會在幾年前就讓君俠宇去將她包下,一來可以保護她、二來也能讓君義軒安心一點。
「夫人,我……」柳如魅俏臉微紅,聽得出她話中話。她不敢相信青樓出身的自己居然能得到君家人的青睞,對於他們真心的對待,她總是自卑的無法坦然接受。
君夫人心思何其細膩,看得出她雖然與君義軒兩情相悅,但是內心的自卑迫使她無法坦然面對這份感情,她意有所指地安撫道:「魅兒,對夫人來說,妳永遠都是夫人心目中那位可愛、知性的柳如魅。」
「夫人……」明眸染上薄霧,柳如魅難掩感動。
「對我來說也是啊,夫人,妳怎麼忘了為夫的呢。」被丟在一旁的君老爺不甘示弱的出聲抗議。
論疼愛柳如魅,他可是不輸給其他人。
「老爺。」柳如魅被他逗趣的語氣逗笑,露出了與在「風月樓」不同的嬌嫩稚笑。
君夫人連理都不理會抗議的男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的問:「對了,魅兒,妳曉得俠宇帶回來的那名男子是誰嗎?」
「夫人指的是韓御塵吧,他是韓府的長子。」柳如魅老實的回答。「其實,今天如魅會來也是因為昨日俠宇要我來君府,原因是什麼我也不曉得。」
「俠宇特地要妳來的?」君夫人挑起秀眉,猜測那鬼靈精怪的兒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怪的是從來不肯認真學習管理家業的大兒子,今天突然行為怪異的跟著義軒去談生意,難不成為的就是那個叫韓御塵的男人?
「說人人到,俠宇跟義軒回來了。」
聞聲兩人看向正走進大廳的四人。
「爹、娘,魅兒,妳來啦。」君俠宇嘿嘿直笑。
「如魅!?」君義軒訝異的看著柳如魅,不曉得她為何會突然來到君府。「妳怎麼來了?」
柳如魅半垂首,掩飾臉上的紅暈。「是俠宇要我來的。」
「大哥?」君義軒質疑的眼光投向君俠宇,只見後者還是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容。「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君俠宇不以為然地聳肩,看著君義軒上前牽住柳如魅的手,唇邊笑意更深。「爹、娘,這兩位是韓老爺的公子、千金,他們暫時要在君府作客。」
「哪個韓老爺?」沒在管事的君老爺傻愣愣地反問,卻得到自家夫人的一記冷瞪,只好訕訕地閉上嘴。
君夫人儀態優雅的來到韓胡與韓甜面前。「二位既然來君府作客,君府有些規定就請二位牢牢記住。」
方才的溫柔已不復見,此刻君夫人的姿態莊嚴而高傲。
「夫人請說。」韓胡故作有禮的揖手,目光流連在柳如魅身上。
「君府範圍甚大,二位若要離開暫住的廂房,請記得要人帶領,免得在君府迷了路,誤闖不該去的地方。」君夫人投了個意味深遠的眼神給君俠宇,講完話後便扯著君老爺進入內堂。
君俠宇笑看韓胡跟韓甜。「二位在君府不用太拘謹,把這裡當作自家看待便可。對了,魅兒就照老樣子住在『花藤園』囉。」
「俠宇,這哪是老樣子||」柳如魅又羞又急的要拒絕。「花藤園」是君義軒的院苑,住在那裡不等於要跟君義軒共處一室嗎?
「大哥,你搞什麼?」君義軒俊臉翻紅,很明顯地君俠宇的安排成功的嚇著他。
不理會抗議的二人,君俠宇朝內堂大喊:「綠荷、綠荷!」
一會兒後,綠荷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大少爺有什麼吩咐?綠荷正要端午膳到『無憂苑』呢。」
充耳不聞她話裡的抱怨,君俠宇將她拉到韓胡跟韓甜二人面前。
「午膳我待會兒自己端過去就好,妳帶這兩位客人到君府最好的客房去,好生招待。」
「哦,二位請隨綠荷來。」
見綠荷帶領韓胡跟韓甜離去,君義軒氣急敗壞的上前揪住君俠宇的衣領。「大哥,你又想做什麼了?邀請他們回君府就算了,現在還……」
居然要他跟如魅共處一室?
摸清君俠宇個性的柳如魅很快就猜出他的企圖。「俠宇,你指的『最好的客房』該不會是『無憂苑』隔壁的西廂房吧?你想藉機教訓他們?」
「還是魅兒聰明。」君俠宇大方的讚道。「欺凌弱小的人最要不得,我要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做天譴,哼哼哼。」
君義軒與柳如魅聞言,很有默契地對看一眼,聳肩。
「俠宇,你會不會太在意韓御塵了?」柳如魅輕聲問道。
「對啊,大哥,你從來就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撇撇嘴,君俠宇不耐煩的叫囂:「囉嗦!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們只要在旁邊看就好了。」
「俠宇……」
「大哥……」
「吵死了。」朝他們扮了個鬼臉,君俠宇便一溜煙地往裡頭跑去。
君義軒見狀,不禁深深一嘆。「我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大哥他自己好像沒發現,他對那個叫韓御塵的人太過在意。」
「你見過他了嗎?」
「還沒,大哥他保護得很緊,不准我私下去偷看。」
柳如魅掩唇輕笑。「既然俠宇他都這麼保護他,我們何不乾脆配合他呢?」
「可是……」
「說不定,等你看到韓御塵後,你也會有跟俠宇同樣的想法哦。」
「是嗎?」君義軒很懷疑。他不認為他會去保護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