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5-03 12:47:44無法回應的長老

愛未眠-第5章

  祁風下意識地轉頭,望進一雙驚愕的藍眸裡。

  歐陽惟琛沒想到會看到差點讓他心跳停止的一幕,祁風握在手中的玻璃碎片劃開一個個傷痕,汩汩直流的血液滴到白磁地板,一滴、兩滴……漾開愈來愈大的圈圈。

  渙散的眼眸因為歐陽惟琛的喊聲而稍稍凝聚,無助的眼神是那麼的脆弱,教人心疼。

  歐陽惟琛丟下好不容易找來的小說資料,兩步跨作一步地來到祁風面前,拉開他緊握的手指,拿開那塊沾了血的碎片,不敢相信地瞪著觸目驚心的血痕佈滿祁風掌心。

  「你在搞什麼啊!」歐陽惟琛忍不住大吼,拉著祁風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小心翼翼地為祁風清洗傷口。

  鮮血順著清水流下,宛如止不住的血柱般腥紅。直到清水裡頭不再夾雜著血色,歐陽惟琛才關掉水龍頭,接著又將祁風帶到客廳坐下,在儲物櫃裡拿出醫藥箱,細心地為他的傷消毒、上藥、包紮。

  這期間祁風一聲不吭,乖順地任由歐陽惟琛擺佈,那雙眼緊鎖住歐陽惟琛,沒有移開過半次。

  他在生氣?為什麼生氣?是自己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嗎?

  祁風感到不安,他注視著歐陽惟琛陰沉的神情,等到歐陽惟琛為他包紮好,放開他的手時,剎時一種被拋下的孤獨感籠罩了他,他在歐陽惟琛詫然的目光中,撲進他懷裡,緊抱著他不放。

  「喂……小鬼,你幹什麼?」歐陽惟琛覺得莫名其妙,剛剛才被這小鬼自虐的舉動嚇掉半條命,現在他又唐突地抱住自己,正常人也會像他一樣不知所以吧。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聽見他近乎哀求的哽咽,歐陽惟琛馬上猜到他的自虐行為從何而來。估計是因為做了惡夢吧……

  歐陽惟琛將醫藥箱放在一旁,一手繞過他的腰,保持著祁風掛在他身上的姿勢站起,隨即因懷裡過輕的重量而不滿地皺眉。

  十六歲的男孩子,身高居然不到一百六十,他和祁風並列站在一起時,祁風的高度還不及他的胸口,還有他只用單手就能抱起的重量,完全不像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

  這樣抱著祁風,讓歐陽惟琛產生一種忽然做了人家老爸的錯覺。

  回到臥室想將祁風放在床上,不料緊緊攀著他的少年不願放手,結果歐陽惟琛坐也不行、站也不是,只能彎著腰讓祁風半躺在床上。

  「小鬼,放手。」

  埋在他胸前的小頭顱左右晃了兩下,反而摟得更緊。

  這死小孩……!忍住想要自己拉開他的衝動,歐陽惟琛掀開棉被,任由祁風像隻無尾熊纏在他身上,困難地爬上床,以側躺的姿勢躺下,再拉起被子蓋住兩人。

  「我招誰惹誰了我……」不高興地嘀咕,歐陽惟琛覺得自己真是自找罪受。

  自從收留祁風後,他沒一晚好睡過,這小鬼先是打爛他家大門,接著又打傷他的手,然後還搞自殘……全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不是麻煩的!

  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失心瘋,否則當初怎麼會答應收留他?

  「對不起……不要生氣……不要……」懷裡的人兒沙啞著聲音呢喃,歐陽惟琛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低頭一看,發現祁風早已睡去,剛才不過是在說夢話罷了。

  瞥見祁風眼角晶瑩的淚跡,歐陽惟琛縱然有滿腹不滿,最後也只能化為一聲無奈的輕嘆。

  誰讓他就是無法對這小鬼生氣呢?結果也只好自認倒楣啦!

 

  歐陽惟琛覺得自己失常、不正常,甚至能說是瘋了。否則他怎麼會認為這個和乾扁四季豆沒兩樣的小鬼很可愛?還捨不得叫醒他,任由他把自己的胸膛當枕頭、當床墊,整「隻」趴在他身上睡覺!

  天方亮,歐陽惟琛就被迫醒來,其原因是胸口窒悶、呼吸困難。

  他睜開眼後第一眼看見的,是祁風飄落在他臉上的髮絲,懊惱地撥開,歐陽惟琛又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努力抬起上半身,終於瞭解讓他睡不安穩的罪魁禍首。

  祁風像隻小貓一樣,縮著身體趴在他身上,雙手還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一副深怕他會消失不見的樣子。

  他睡的安穩,歐陽惟琛卻是快要吐血。

  歐陽惟琛心想該叫醒這個不知死活的小鬼,為他差點壓扁自己的事罵他一頓,但是一看到祁風天真無邪的睡顏,他滿腹的怒火不知不覺間竟也消滅了。

  自己到底吃錯什麼藥?居然對一個不過認識幾天的小鬼百般忍讓!

  歐陽惟琛自己都快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然而,即使內心百般交集,他卻還是不敢叫醒祁風,只能翻著白眼繼續當個人肉墊子。

  不知是否感應到歐陽惟琛已醒來,祁風沒多久後就睜開茫然的雙眼,一抬頭就對上歐陽惟琛如藍天般的眼眸,瞇起眼,祁風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還在作夢,於是又趴回歐陽惟琛身上,打算繼續睡。

  「小鬼,醒了就給我起床,你以為你現在躺在哪裡啊?」既然人都醒了,歐陽惟琛可沒那麼好心讓他繼續睡下去,他的身體可不是這小鬼的「人肉床墊」。

  祁風睜大眼,終於發現自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歐陽惟琛身上,嚇一大跳的他第一反應就是往旁邊滾去,結果這一滾就掉到床沿,眼見整個人就要掉下床了。

  出聲啊了聲,祁風以為自己即將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時,床上的男人大手一伸,及時地將他撈回床上。

  「急啥?是叫你起床,不是叫你滾蛋。」歐陽惟琛揶揄道,剛才那一撈,讓歐陽惟琛順勢翻了個身,祁風很湊巧地就滾回他身下,兩人的姿勢變得曖昧,氣氛也瞬間不尋常起來。

  祁風張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歐陽惟琛的臉,腦袋裡什麼都沒在想的他,望著歐陽惟琛俊美的容貌出神,不加思索地呢喃了句:「真好看……」

  這句話讓歐陽惟琛臉色微變,他皺起如劍般的眉,捏了下祁風的鼻頭以示自己的不悅。「死小鬼,下次再說我好看,我就打你屁股。」天曉得他這輩子最痛恨人家談論他的長相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討厭自己的長相,歐陽惟琛對自己的長相深具信心,但是不喜歡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長得怎樣,尤其是跟「漂亮」有關的形容詞。

  祁風看著歐陽惟琛離開房間的背影,心裡想著為什麼不能說他好看?絲毫沒注意到方才歐陽惟琛方才的舉動有多麼自然、親暱。

  看向被包紮得穩當的兩手,感覺胸口暖暖的,好像連同傷痕累累的心也被包紮了。

  從來沒有人會這麼小心翼翼的對待他,以前他被爸爸毆打過後,只能躲在房間的角落,等待疼痛麻木,沒有處理過的傷口在他身體四肢留下難看的疤痕,這些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他身上很多傷口都比手掌上的傷還要大,卻是第一次有人為了他受傷而手忙腳亂,想起歐陽惟琛當時憤怒的神情,祁風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覺得很高興。

  那個男人,因為擔心他而生氣呢。祁風只要一想起歐陽惟琛為他包紮傷口時的情景,就忍不住偷偷地笑出聲來。

  要是可以一直待在這裡該有多好?祁風第一次有這樣的期望,以往在家裡時,即便是滿心的希望,最後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殘酷對待後破滅,使得他對任何事都不再抱持半點期待。

  如今因為歐陽惟琛對待他的方式,讓他受傷的心靈再度擁有了希望,祁風沒有想過自己為何會對歐陽惟琛有不同的想法,隱約只覺得待在他身邊很安心、能夠依賴他,這對從來不曾依賴過任何人的祁風而言,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以往不論遭到怎樣的對待,他都自己忍住,沒想過要向別人求救,住院的那段期間,也不曾向鄴君慕提過自己的事。

  祁風的內心深處似乎認為,一但把那些可怕的回憶告訴別人,也許別人會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而他最怕看到別人眼裡的同情。

  那讓他覺得自己很悲慘。就算再痛苦、再難受,他都不願意連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可憐。

  沒有父母的疼愛、三餐無法溫飽、日以繼夜被施暴,這樣的日子固然很難受,他也全憑自己的意志撐過來了,所以他不需要別人同情他。

  然而,這些可以稱得上自傲的想法,全都沉澱在祁風的內心深處,毫無自覺的他潛意識裡將別人視而不見,別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全都不要當真,全部都忘記,如此一來,他就不會聽到任何一句傷人的話語,這也是他為何會這麼健忘的原因。

  只有和歐陽惟琛有關的事,開始在他的記憶裡留下印象,或許是從歐陽惟琛毫無顧忌地將他抱起那天起吧,歐陽的模樣已經深刻地烙在他腦海裡。那是祁風第一次感受到屬於別人的溫暖。

  可以這麼繼續下去就好了。祁風再次這麼想著。

  「小鬼!你還要磨蹭到啥時才起床啊?」歐陽惟琛的叫聲從房外傳進來。

  祁風慌慌張張地下床,跑出房間時,歐陽惟琛已經做好早餐,坐在餐桌前等他了。

  「你過來。」歐陽惟琛見祁風出現,立刻朝他招手。

  祁風躡手躡腳地靠近,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隨即一盤煎蛋捲被推至他面前。表面被煎成金黃色的蛋捲散發香甜的氣息,光是這樣看著就引人食指大動。

  祁風不明所以地看向歐陽惟琛,後者惡聲惡氣地說:「看什麼,快吃呀!」

  知道祁風只能吃甜食後,歐陽惟琛去買了有關甜點作法的食譜回來,原先他認為自己好歹也有廚師執照,作個蛋糕、餅乾什麼的應該沒啥困難,於是自信滿滿的買回材料親自動手,可惜事實證明他太天真了,光是麵粉、奶油等等有的沒的,就足以讓他傷透腦筋。

  向來討厭麻煩事的他,立刻放棄學習做點心,改而將平常的食物做些變化,他學過日本料理,對他來說,要做甜的煎蛋捲不是問題,現在只要看祁風究竟吃不吃得下而已。

  祁風緊盯著煎蛋捲,似乎不知該怎麼動手才好。

  「叫你吃就吃,你還愣在那幹嘛!」好半响後,本來就沒啥耐性的歐陽惟琛青筋冒出,主動夾起切成一口大小的蛋捲,二話不說就往祁風的嘴裡塞進去。

  祁風雙手捂著嘴,感到一股甜而不膩的香味在嘴裡漾開來,鬆鬆軟軟的口感只要一含住,便會在嘴裡融化,讓祁風不禁因此而瞪大雙眼。

  「如何?」仔細注意祁風臉上的表情變化,歐陽惟琛在確定他沒有任何不舒服的神情後,才安心地問他味道。

  「好……吃……」祁風怔忡,瞠大的雙眼毫無預警地滑下兩行清淚,嚇到歐陽惟琛。

  「你、你幹嘛哭呀?」沒預料到他會突然掉淚,歐陽惟琛難得地手忙腳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覺得難吃就老實說,我不會罵你的。」

  祁風用力的搖頭,毫無預警滑落的眼淚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愣愣地看著歐陽惟琛。

  為什麼他會哭?又為什麼有人會對他這麼好?為什麼他長久以來的希望……這個男人竟輕易地就為他實現?明明是不相干的兩個人……

  「小鬼,你還好吧?」歐陽惟琛口氣難掩擔心,不瞭解祁風為何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盯著他的臉出神。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明明他只是個借住者,甚至還打傷過他!

  歐陽惟琛並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也不認為這個問題有多麼重要,他只是憑著本能行動,但祁風無比認真的表情讓歐陽惟琛十分在意,他知道,自己視為無關緊要的答案,在祁風心裡或許有著極大的意義。

  歐陽惟琛單手托頰,斜睨仍在等他回答的少年。

  他知道自己並不討厭照顧別人,也很清楚自己急躁的個性,老實說,他一開始真的覺得祁風很麻煩,甚至還有放他自生自滅的想法,為何自己沒有這麼做?歐陽惟琛自己也不清楚。

  這小鬼全身上下沒一個地方不惹麻煩,自閉、健忘、有怪力也就算了,居然還自虐、暴力、外加拒食,十足十是歐陽惟琛最討厭的麻煩綜合體,他應該在祁風拒食症發作的當時,就退貨給鄴君慕才對,再不然的話,被祁風打傷的那時,更要快快擺脫他,免得日後沒個安寧。

  為什麼自己沒那麼做?當鄴君慕道歉那時,不正是擺脫祁風的好時機嗎?為何那時的自己會回答「我沒有要退貨」這種自找麻煩的話?

  自從祁風進入他的世界後,歐陽惟琛開始發現自己變得不同了;若是以往的話,有人敢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絲傷痕,他都會叫對方死上百次、千次!

  為什麼只有祁風?他不但原諒了祁風,並且答應讓他繼續留下來,這一點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祁風想要的答案也正是歐陽惟琛想知道了,此刻的他尚未厘清自己的想法,無法回答祁風。

  「小鬼還問啥為什麼,你只要坦率的接受別人的好意,然後說聲謝謝就行了,其它事你不需要知道。」瞥了眼祁風清澈的雙眼,歐陽惟琛沒好氣地揉亂他一頭短髮。

  歐陽惟琛的表情有著無奈、也有些不悅,祁風愣愣的注視著他,眼神仍舊那麼筆直,純淨得教人難以直視。

  <strong>『坦率的接受……然後說聲謝謝……』</strong>

  只要這麼做就好了嗎?祁風抹去臉上的淚痕,抿唇一笑。「謝謝!我……好高興,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謝謝……」

  「不、不客氣……」率直的道謝、加上再純真不過的璨爛笑顏,教歐陽惟琛一時看傻眼,托頰的手一滑,整個人差點自椅子上跌落。

  陌生的感覺在他體內發酵,似乎是祁風的笑容所導致的,那抹璨爛的笑容讓祁風整個人明亮了起來,抹去他眼底的畏怯和憂鬱,活像有一道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似地。

  那是啥鬼?歐陽惟琛撫著胸口,感受到肌膚底下噗通噗通的心跳聲,臉部肌肉漸漸扭曲。

  真是見鬼了……這種只會在少女漫畫裡出現的症狀……居然會出在他這個大男人身上!而且對象還是個營養不良的死小鬼?

  歐陽惟琛不相信,也拒絕承認,自己居然對祁風的笑顏心動了!

  整個人因過度錯愕而愣住,祁風一邊吃著煎蛋捲,一邊凝視歐陽惟琛宛如石化般的姿態。

  這時,他家大門再度被打了開來,鄴君慕如入無人之境般的走了進來。

  「呦,你們早呀。」

  「鄴醫生。」祁風小聲的喚道。

  沒有發現歐陽惟琛僵在一旁,鄴君慕走到祁風身邊,瞥見桌上那盤未吃完的煎蛋捲,他順手就拿起一個丟進嘴裡。

  「歐陽做的早餐?給我吃一個。」興沖沖的咬嚼後,嘴裡滿溢的甜味讓鄴君慕差點吐出來。「哇咧~這是什麼哇勾東東啊,居然是甜的?沒搞錯吧!」

  「沒搞錯!你倒是挺大牌的,大搖大擺的闖進我家,吃我的東西……你想怎麼死,你說吧。」一隻大掌抓上鄴君慕的後腦,甫回神的歐陽惟琛冷冷說道,眼神陰沉。

  「呃──我、我來這裡是有事的啦……」

  「哦?不管有什麼事,現在你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馬上辦。」歐陽惟琛危險的瞇起眼,笑容猙獰。

  「什、什麼事?」不好的……預感。

  將鄴君慕扳過身面對自己,歐陽惟琛如惡鬼般的笑容讓鄴君慕頭皮發麻。

  「喪、事!」

  「哇啊啊啊啊──」

  鄴君慕淒厲的哭喊聲在寬大的客廳內迴盪、激揚……

 

  「你不是人!!惡魔!你上輩子肯定是魔鬼!」鄴君慕雙手掩面,語帶泣音地吼著。

  「你很吵耶。」歐陽惟琛不耐煩地掏著因噪音而發疼的耳朵,將鄴君慕的指控,以及他從指縫中投射而來的怒瞪視若無睹。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居然把我的臉畫成這個樣子,教我怎麼出去見人啊?!」放下手,鄴君露出那張被畫上貓鬍子的臉,以油性簽字筆畫上的六撇鬍子,破壞他俊逸的臉蛋美感,使他看來可笑至極。

  始作俑者卻一臉悠哉,宛如無事人般的吞雲吐霧。「你不喜歡嗎?我覺得還挺適合你的。」

  「適合個屁!!」

  「怎麼你覺得屁比較適合你嗎?早說嘛,不然我就會直接在你臉上畫兩陀大○了。」

  鄴君慕登時無言以對,要不是他很珍惜生命的話,他早就衝上去撕爛歐陽惟琛的嘴了。

  「好了,一大早跑來我家幹嘛?」歐陽惟琛自認為已經很夠朋友了,否則三番兩次闖進他家的鄴君慕,老早就被他踹出門,並列為拒絕往來戶,哪可能還會讓他坐在這裡。

  鄴君慕滿腹怨氣無處可發,瞥了眼安靜地坐在一旁的祁風,忽然想起剛才他偷吃那甜死人的蛋時,祁風正好也夾著一塊。

  「祁風,你能吃東西了?」鄴君慕又驚又喜,心裡不免佩服歐陽的好手藝,居然在短短幾天內就治好祁風的拒食症……咦,好像不太對耶……

  鄴君慕再看向正用白眼斜睨自己的好友,歐陽的眼神擺明當他是個超級大笨蛋。

  「歐陽,你幹嘛用那種「你是白痴」的眼神看我?不對,祁風既然能夠吃其它東西了,你為啥不做些有營養、又好吃的東西幫他補一補?做那什麼鬼煎蛋,甜的要命!你該不會倒了整鍋的糖吧?那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東西!」

  鄴君慕劈哩啪啦的拚命抱怨,完全沒注意到歐陽惟琛的臉色愈來愈陰沉,這姓鄴的鐵定積怨太久,才會口不擇言地將心裡話毫無保留的說出來,甚至忘記該考慮後果。

  「不是我說你,你這死脾氣也該改一改,明明廚藝好到可以開店了,偏偏要你煮一頓活像要你的命,你嘛幫幫忙,祁風好不容易才治好拒食症耶,你至少可……以……呃……」

  針紮般的視線教鄴君慕背脊發寒,好不容易願意停嘴的他在看見歐陽惟琛的眼神時,臉上血色盡褪,總算意會到自己剛才一個不小心說了什麼話。

  吾、吾命休矣~

  「呃……這個……歐陽呀……我、我剛才說的那些沒惡意的,只是……對、對了!因為祁風的拒食症治好了,我一時高興才……」不知死活的男人仍試圖為自己辯解,殊不知是愈抹愈黑。

  「誰跟你說治好了的?」歐陽惟琛冷聲打斷他。

  「咦?可、可是……」剛剛祁風明明就……啊啊啊!!

  看著鄴君慕先是恍然大悟,接著又一臉鐵青,歐陽惟琛彎起狹長細眸,明明該是迷人的笑容此刻看在鄴君慕眼裡,卻是無比猙獰。

  「你好像想起那小鬼只能吃甜食的事了,哦?」

  「是……是的……」鄴君慕冷汗直流。

  難怪那個煎蛋捲會是甜的,原來是歐陽特地為祁風料理的……天吶!他怎麼會這麼蠢?! 鄴君慕無語問蒼天,偷偷打量歐陽惟琛無害到可怕的笑容,鄴君慕再也顧不得面子,咚的一聲,整個人五體投地地跪倒在歐陽惟琛面前。

  「歐陽大神~~我錯了~~小的再也不敢的~~請你饒了我這條小命吧~~」

  一直不吭聲的祁風首次看到鄴君慕可笑的慘況,與他記憶裡斯文、優雅的鄴醫生截然不同,他登時無法將記憶中的那人,與眼前哭天喊地的男人聯想在一塊,他不禁傻眼。

  「我會留你一口氣讓你寫遺書的。」歐陽惟琛稍稍歛起笑,輕易地就能看出他眼底蘊釀的怒火。

  眼見大勢已去,鄴君慕整個人呆住,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i>我、我明明只是要來帶祁風去復診的啊~~~蒼天不仁啊~~~</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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