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賞析】  人生到處知何似         應似飛鴻踏雪泥

宋  蘇軾《和子由澠池懷舊》：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蘇軾 (西元 1036年～西元 1101年﹞，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北宋眉州眉山(今屬四川省眉山市) 人，為蘇洵之子，蘇轍之兄，三人合稱「三蘇」，且並列唐宋八大家之中。
        他在中國的文學史上，有極高的成就。除了繪畫，蘇軾在文章、詩詞、書法方面都有極高的成就，不僅在詞壇上有「豪放派始祖」的美稱，他的詩和散文同樣享負盛名，可說是一位全面的藝術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文豪。
     （唐宋八大家是指韓愈、柳宗元、歐陽修、蘇洵、蘇軾、蘇轍、王安石和曾鞏。
        明朝 茅坤 編選這八人的散文為《唐宋八大家文鈔》，於是 「唐宋八大家」的名稱，便流傳於世。）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人生到處應似飛鴻踏雪泥一般，泥上偶然留下指印；然而一旦鴻鳥飛去，誰還能辨其方向，更何況是隨時可能為風雪所滅跡的指印呢？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回憶起當年一同到過澠池，借宿在同一所寺廟內，那時兄弟倆曾在寺廟的牆壁上題詩。但如今廟裡的老和尚已經過世，倆人題詩的牆壁也崩壞了。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人生境遇漂泊不順，但過去為人生而奮鬥的痕跡，卻是令人永難忘懷的。

賞析：
        蘇軾（子瞻）與蘇轍（子由）兩兄弟，一生相互提攜，情感極為深厚。分隔兩地的他們，總是藉由詩句傳遞彼此的情意。這首詩〈和子由澠池懷舊〉，正是其中一篇名作。此詩是蘇軾寫給弟弟蘇轍的詩。詩中蘇軾重遊澠池舊地，回憶起當年曾與弟弟一同到過澠池，借宿在同一所寺廟內，那時兄弟倆曾在寺廟的牆壁上題詩，但如今廟裡的老和尚已經過世，倆人題詩的牆壁也崩壞了。蘇軾在詩中描述著：人生的遭遇，就像飛雁踏過雪地留下的爪印一樣，是那麼偶然，鴻雁飛走後，沒有人知道牠的去向。
        藉著此詩蘇軾感慨自己一生漂泊，仕途不順，人生境遇就像鴻雁，偶然在雪泥留下爪印一樣地飄忽不定。詩句簡潔優美，讀來讓人不禁同起感慨。後來這首詩衍生出一句成語：「雪泥鴻爪」，用來比喻往事所遺留的痕跡淡然難尋。
        東坡面對人生的波浪、際遇的曲折，由於兄弟情深，使得東坡寄語家弟時，能夠靈犀相通，抒發內心的感懷。

撰述者：江義德教授

（前  國立陽明大學專任教授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