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像花甦醒一樣緩慢

窗外削瘦光禿的山櫻

在攪動破曉天色的灰灰濃霧

些許顫抖，微微張開的手掌

在指縫間，一隻忽前忽後的黑鳥

鞭似地啼唱，張著尾翼鼓著喉嚨

老婦小心用一口氣刷著喉嚨

隨身後呼吸勻稱節奏的緩慢

走進窗前剪出身影，窗外黑鳥

早已被浸濕枝幹與花苞的山櫻

抹去玻璃凝露才發覺，冰涼沁入手掌

時間比意會更加潔白地抹上濃霧

睜眼又是一襲緊貼眼前的濃霧

他眨眼想抹去模糊，從鬧荒的喉嚨

裂出微弱氣吟，等候一張粗糙手掌

熱毛巾撫拭眼角夜夢，那緩慢

水漬蒸發殘遺。稍稍能看清窗外山櫻

樹梢立著一隻嘴喙像鉤的黑鳥

開窗的聲音，背對窗戶的黑鳥

轉身盯著老婦，黑邃的眼穿透濃霧

潑水聲，樹下泥土冒著煙，山櫻

暖風過境般，枝枒上無數的喉嚨

長流筆尾尖沾得一口紅潤想輕點緩慢

透藍天際。老婦轉身邊看著冒煙手掌

餘溫未散，老婦緊握他捲曲的手掌

置在耳邊聆聽，隨著啼鳴的黑鳥

時間濤聲和他氣息的緩慢

胡亂哼著歌。初陽忽然射穿濃霧

背頸一熱，老婦睜開眼，音符湧梗喉嚨

他在逆光中看見，撕裂世界的山櫻

那如托似觸，指尖輪廓泛著光的山櫻

老婦放下他枯萎，鸚鵡螺般的手掌

置在陽光下：壞死的花苞、喪失聲帶的喉嚨

感觸不到季節。鑽進陽光雀躍的黑鳥

染上微微琉璃色在逐漸消散的濃霧

繞到床的另一側拍著他的背，輕而緩慢

一朵山櫻花苞裂了節奏的緩慢

老婦紅了手掌撫在他臉，溫熱僅止於喉嚨

他湧出濃霧，爍耀的是扛著黑色鐮刀的黑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