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是那鯤魚
在海洋長歌中襲向我。
左眼佈滿蜘蛛絲的骷髏頭
會親眼目睹，你展翅而上…

海鳥無聲地拍翅兩下，然後滑行，在寧穆的藍水晶釉色的覆碗，往著觀音的臉龐而去，自然地化作一滴普世的淚珠，回溯到睡菩薩未曾張眼的寂靜涅槃中。

同樣地來到河口，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就算一根菸也好，仍夠端詳微微掙扎的泅游速度。

是不是擱淺太久，在鯨魚的身上都冒出宛如綠色風帆的大樹，隱沒其中數不清的歸鳥嘰嘰喳喳，是不是正談論著大海的遠方？

假若可以平息喧囂的淡水河岸，我定能聽見自由邊際的呼喚！

我像不像是那異鄉客，用著前世的直覺，今世的肉身，傾聽來世的消息。所以必須來到鯨魚的上顎，凝望位於八里遠端的下顎，仔細傾聽擱淺鯨魚的吐納，看看是否復原良好。

是的，我們都背向海洋太久，患得了櫻花鉤吻鮭的病症，海之子民的基因缺陷：總在火紅金黃的耀眼中，侷促不前。

是得適應那多鹽的海風，在吹亂我髮之際。騎鯨少年會有著風與浪潮律動不止息的髮型，潛行，或者一躍而上的破浪。腳指間會長出蹼來，手臂與胸膛間以鰭連結，是自由的雛形。以醃製冶煉的方式，鑄一支用旗魚長角而成的長戟來劃破自由背負逆向的個性。

是啊！我們都太有張力，阿賴耶識種萌生太多迎風的面向，非但以游動的方式，可能的話，會拉展開潛藏的雙翅。

是的、是得、是啊！必須習慣飛翔，在觀音起身而坐之時，在她蓄滿淚之時。拍兩下，滑行！拍兩下，滑行！我們會是叫醒她在所落的第一滴淚，淌流至她的嘴，鹹澀輕輕刺激、呼喚。

香菸剛好燃盡？夕陽剛好沉沒？熾盛覆以灰燼，海蜃涌以沸泡。

我得離開了！走出這水晶覆碗之外。一隻海鳥跟著我飛出，疑惑地不斷盤旋
「水晶覆碗內究竟多寬廣？」海鳥問，
「無垠，遠比我們現今身處世界... ，只要你願意持續飛翔！」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