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１）

我傷害著自己
拆毀了橋樑，過湍急的河流
對岸看不見一個人
晴朗或陰森，取決於我能支撐多久

07.4.13

（５２）

圍坐在一起，我們不談國家大事
只閑聊和尚打傘
孤獨的人在床底下劈柴、生火
你偶爾一笑，看街上滾動的酒瓶
我期待大鐘被敲響
恢復真身，春天歸還我王位
十萬大兵像整齊的樺樹林
清風吹動金光閃閃的龍袍

07.4.14

（５３）

顛簸中的人們嗡嗡地叫
手拿萬花筒
看見各自瑣碎的生活
忽然萬獸入睡
萬籟俱靜。
我買了玫瑰香薰座
等與她見面時，親手贈送
那有多好啊
好比旋轉向日葵的腦袋
綠色汁液滴進心肺

07.4.15

（５４）

寡淡的白雲長著如來相
下蛋的烏龜長著如來相
街上走動的人群
赤裸上身，圓面大耳
菩提滾了一地
蓮花開了一池

07.4.16

（５５）

午後，蟬練習禪定
鸚鵡與八哥低頭誦經
古樹留不住風，身體搖了搖
又再站穩。
那群猴子總是亂蹦亂跳的
不時相互抓虱取樂
一見光頭的人
牠們會一邊翻跟斗
一邊吟唱＜＜大悲咒＞＞
唱個一百零八遍，仍氣定神閑

07.4.17

（５６）

夢中的七彩草原上，兔子拔蘿蔔
烏龜們緩慢地賽跑
一覺醒來
我們都返老還童，回到糖果鎮
學蜜蜂飛舞，給壞人取難聽的名
再抱抱好人，拍拍他們的好肩膀
撫摸好臉龐。
披著雨水的陌生人給我們講故事：
從前，有個王子遇上好天氣
在山中打獵，遇見心上人，一副好容顏，穿童裝出現

07.4.18

（５７）

大合唱團中，有些人紅腫了眼睛
把聲線壓得更低
琴弦繃得更緊
另一些人長久地閉起雙眼
他們要在漆黑中觸摸刀鋒
受到傷害
證實存在
成為沉默的盲人
有時聽古典樂解悶
或擦凈鏡片上的灰塵

07.4.19

（５８）

森林內，所有木頭人從泥土中鑽出
敲打空洞的身體
奏出一段和諧曲
我提起鋸子
把他們切割成飯桌、椅子、枴杖或木劍
但無法造出木桶和車輪。
大雨滂沱，木頭爛成了泥
一無所用
端起泥水的人奔向大海
無法相信一切已成定局

07.4.20

（５９）

春天裡，我答應了翠綠的山河
不放火，不喝酒，不憂鬱，不抱怨，不動腦筋。
池塘上的荷葉
一個個綠色的牛蹄
我感受愛情與理想
像母牛和公牛，在溫熱的胸口留下深深腳印

07.4.21

（６０）

你整整遲到二十年了
相擁的骨骸都被挖掘出來
我要逃遁到子宮與種子裡
聽動人的胎音
打聽你的消息
原來，美好的尚未降世
我已習慣了傻傻地等待
在漆黑四壁中塗鴉、鑽木
無所事事時，探頭呼吸
想著無聊事

07.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