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序章》


在草原的浴缸中洗澡
是我們理想的晚年生活。沐浴春風啊－－－
從頭到尾地洗盡污垢
長出白兔的絨毛。在泡沫中睡了三天三夜
不做夢，醒來吻身邊可愛的昆蟲，僕人，綠色兵馬俑


０８、２、２２


《理想國》

　　　　　－－－－致黃家駒（１９６２－－－１９９３）


你一頭栽進了一朵白雲裡
一把吉他陪同落日，埋在地下


我們的耳朵，在夜裡明亮
微微作痛。耳窩裡的理想國
住滿沉睡的聽眾與天鵝


總有一天，金屬與閃電再次歌唱
驚醒前世的田野
荒蕪的舞臺將得到大片星光


你在白雲裡飄得更慢更遠
那些雨水音符
滴在我們俗世中的容器裡
等待某一刻濺濕紅色瓦檐


０８、２、２２


《悲劇演員》


從來不為你鼓掌，是想讓你
赤腳走下台階。請忘記那一幕
“在盆栽的靜謐中割腕”吧－－－－
燙傷了她的臉頰，這多麼不應該
書桌起伏著，那是故事書的情節在響
但你需要一段休憩時光
給你大朵棉花糖，掩埋卸妝後的臉
不要再嗚嗚咽咽了
不要再撿拾碎瓷器、假肢體了
驅散喧囂的觀眾，拒絕說出“曲終人散”



０８、２、２４



《綠郵差》


要在炎夏到來之前
寄出所有青蛙內心的癢與池塘
他才能在濃蔭下納涼，陪木偶下棋
輪子停止轉動
太陽到了下午，擰出一把大汗
他恍惚，手中有不熟悉的地址
或陌生人帶著微笑的臉
那些門鈴按不響了，風聲蓋住雙耳
輪子充氣、膨脹，再馳向若干街道
遇上飄著藥香或胡椒粉的胡同
他不知疲倦地上坡、下坡，再上坡
有時被障礙物耽誤片刻
大多時候被腦中的信箋遮蔽了視線


０８、２、２５


《　迷魂記　》


有一種氣味，不是香水，也不是苦藥
但能使我窒息，捶胸跺腳
她抱著白鶴登上山頂
山下炊烟四散，孩子在河邊焚書取暖


０８、２、２６



《　遁世術　》


那個身穿黑衣的盜賊
一覺醒來，穿墻而過
他終於放棄了整個屋子的貪欲
只要一扇門。沒有主人與鑰匙
他穿門而過便銷聲匿跡


０８、２、２６


《聲音的早餐》


她把甜言蜜語遞過來
放在我的耳邊。螞蟻爬滿了臉
在晨光中說：吃不膩的早餐。
餐具剛醒來，微微發胖。同桌的
還有肚子圓潤的灰熊
被舔得快要化掉的陶罐
我們共同享用著麵包，桌上的喜悅
不需要記住細節，只大口地吃，呼出暖氣，打響亮飽嗝


０８、３、４



《今夜開始放晴》


春天在即，我孤獨地在夜裡放晴
像在傾斜的塔頂放風箏
不顧崩塌的危險。落葉敲門，
取來輕巧的掃帚。把房間的紙屑一掃而空
在白色衣襟上畫一尾紅鯉魚
牠偶爾游動，餘下時光靜若浮萍
給饑餓的胃放些飼料，打嗝相當於鳴謝
為窮人蓋好棉被吧，把棉絮放進夢裡，縫好新補丁



０８、３、４

《晚年》


漫天黃葉啊……
我們終於兩鬢斑白
來時的路已不再塗改
明天將夢見身體長出新鮮果肉
不斷淌出甜汁
滴在他們焦渴的唇上、空殼上
像年輕時不懂“耗盡”二字



０８、３、７

简体版：

《春天序章》等九首


《春天序章》


在草原的浴缸中洗澡
是我们理想的晚年生活。沐浴春风啊－－－
从头到尾地洗尽污垢
长出白兔的绒毛。在泡沫中睡了三天三夜
不做梦，醒来吻身边可爱的昆虫，仆人，绿色兵马俑


０８、２、２２


《理想国》

　　　　　－－－－致黄家驹（１９６２－－－１９９３）


你一头栽进了一朵白云里
一把吉他陪同落日，埋在地下


我们的耳朵，在夜里明亮
微微作痛。耳窝里的理想国
住满沉睡的听众与天鹅


总有一天，金属与闪电再次歌唱
惊醒前世的田野
荒芜的舞台将得到大片星光


你在白云里飘得更慢更远
那些雨水音符
滴在我们俗世中的容器里
等待某一刻溅湿红色瓦檐


０８、２、２２


《悲剧演员》


从来不为你鼓掌，是想让你
赤脚走下台阶。请忘记那一幕
“在盆栽的静谧中割腕”吧－－－－
烫伤了她的脸颊，这多么不应该
书桌起伏着，那是故事书的情节在响
但你需要一段休憩时光
给你大朵棉花糖，掩埋卸妆后的脸
不要再呜呜咽咽了
不要再捡拾碎瓷器、假肢体了
驱散喧嚣的观众，拒绝说出“曲终人散”



０８、２、２４



《绿邮差》


要在炎夏到来之前
寄出所有青蛙内心的痒与池塘
他才能在浓荫下纳凉，陪木偶下棋
轮子停止转动
太阳到了下午，拧出一把大汗
他恍惚，手中有不熟悉的地址
或陌生人带着微笑的脸
那些门铃按不响了，风声盖住双耳
轮子充气、膨胀，再驰向若干街道
遇上飘着药香或胡椒粉的胡同
他不知疲倦地上坡、下坡，再上坡
有时被障碍物耽误片刻
大多时候被脑中的信笺遮蔽了视线


０８、２、２５


《　迷魂记　》


有一种气味，不是香水，也不是苦药
但能使我窒息，捶胸跺脚
她抱着白鹤登上山顶
山下炊烟四散，孩子在河边焚书取暖


０８、２、２６



《　遁世术　》


那个身穿黑衣的盗贼
一觉醒来，穿墙而过
他终于放弃了整个屋子的贪欲
只要一扇门。没有主人与钥匙
他穿门而过便销声匿迹


０８、２、２６


《声音的早餐》


她把甜言蜜语递过来
放在我的耳边。蚂蚁爬满了脸
在晨光中说：吃不腻的早餐。
餐具刚醒来，微微发胖。同桌的
还有肚子圆润的灰熊
被舔得快要化掉的陶罐
我们共同享用着面包，桌上的喜悦
不需要记住细节，只大口地吃，呼出暖气，打响亮饱嗝


０８、３、４



《今夜开始放晴》


春天在即，我孤独地在夜里放晴
像在倾斜的塔顶放风筝
不顾崩塌的危险。落叶敲门，
取来轻巧的扫帚。把房间的纸屑一扫而空
在白色衣襟上画一尾红鲤鱼
牠偶尔游动，余下时光静若浮萍
给饥饿的胃放些饲料，打嗝相当于鸣谢
为穷人盖好棉被吧，把棉絮放进梦里，缝好新补丁



０８、３、４

《晚年》


漫天黄叶啊……
我们终于两鬓斑白
来时的路已不再涂改
明天将梦见身体长出新鲜果肉
不断淌出甜汁
滴在他们焦渴的唇上、空壳上
像年轻时不懂“耗尽”二字



０８、３、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