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21 10:01:22阿仙

頂級地獄大觀園

 

 

阿仙導言

          此文節錄自一部由關帝主持之洞冥寶記一書,此記文學藝術極高,內容龐博廣大,文章次第井然,章節情境層層相扣,成書時間於民國二十多年,乩生群組由居住在滇西之當世飽學鴻儒所組成,因此,每一位儒生都能於於仙真於當情吟詠後,也即刻次韻成詩作詞,而每一闕詞皆因各人氣質之別,而紛呈各自的精采!其文學藝術之高,絕非坊間一般泛泛扶乩善書可比者.看倌到此,又何興乎一觀?!

 

洞冥寶記十七回   柳真君導遊六殿    段志一初歷冥程

 

張桓侯大帝詞   調寄:點絛唇
      
奉命臨壇,一鞭飛鞋烏騅馬,手拈梧筆,漫把心情寫。
      
煮酒論交,好覓知音者。牢騷也,且權拋下,莫把新愁惹。

柳真君詞   調寄:桂枝香
       
臨壇往復,又寶鼎熱檀,沙案燒燭,

只為婆心救世,也甘勞碌。

笑他醉夢癡迷漢,著殘碁未曾收局,

儘貪名利,依依不捨,有誰知足?
      
任若輩中原逐鹿,莫空費心機,戕我同族。

天降真人,始慰萬家屍祝。

人心悔禍干戈息,免生靈遭彼荼毒,

上元當運,那時同享太平清福。

       卻說一連三宵均到閻羅殿,將獄情一一覽悉,真是歷來遊冥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此書特色之ㄧ)今夕應遊六殿,依然大帝鎮壇,柳仙領導,游冥生則新派段生志一前往。此刻時已屆亥初,大帝與柳仙酒盡三巡,爰喚醒志一起來,亦賜酒三杯,飲訖,出了壇門。真君跨上仙鶴,志一騎上神馬,直向陰陽界鬼門關而行,一路陰風颯颯,黑霧漫漫,梟鵬哀嗚,野鬼號哭,種種慘狀,入耳驚心。兼以時值冬令,寒冷異常,志一系初次入冥,在馬上頗形瑟縮,稟真君曰:「冥問景況,如何這般淒涼?弟子心中,殊覺愁悶。」真君曰:「凡遊生入冥,俱是這般景象,無甚差別;爾初次入冥,故覺詫異耳。不必愁悶,今晚道途頗遠,吾與師弟一路吟詩,我唱你和,便解愁腸矣。(柳真如此引導遊生真是循循善誘)聽吾吟來,吟曰:

為探冥情莫憚勞,師先弟後也逍遙;

禦風鶴馬如飛速,纔過長橋又短橋。

志一和曰:

歷遍山程又水程,冥途苦況不勝情;

那堪到處孤魂泣,無限揪揪唧唧聲。

真君又吟:

可憐餓鬼泣荒邱,麥飯殘羹沒處求;

想到冥途遭此況,世人何故不回頭?

志一又和:

天堂地獄理非訛,底事殘靈造孽多;

我到黃泉親閱歷,世人不信奈伊何。
      
二人在鶴馬背上,沿途唱和,果然忘其辛苦,不覺之間,已過了陰陽界鬼門關,漸次過了一二三四殿城池,又踰了五殿疆域,(引人入勝了)真君曰:「師弟速速策馬,你看前面便是六殿大王所轄之區,執事人員已前來迎迓矣。」
      
方言話間,兩判司帶來許多從人,已到面前,與真君、志一,各相見禮畢,具道奉主人命,歡迎之意。真君曰:「既是如此,即煩先導。」於是四人一齊進發,轉瞬間到了六殿城門,門吏恭候,不必細述。進了城門,片刻之間,又到了宮殿門口,見門上直立一匾,金光炫耀,上書「六殿卞城王宮門」七個大字,真君、志一,下了鶴馬,判司進內通稟,志一見門上書一聯雲:看眾犯?趄不前,想是曾經苦楚。倘諸囚桀騖如故,還須再動非刑。
      
志一剛將對讀罷,見判司飛步出來,高聲喚道:「大王有請。」真君、志一,則隨判司進去,連進了數重門,對聯甚多,不暇細閱。此到了正殿丹墀之下,大王尚未出來,志一抬頭一望,見殿柱上新題一聯,乃大王自撰自書,筆勢飛舞,其聯云:

歎開壇闡教,經列聖費盡苦衷,為甚猶多兇惡輩?

論酷罰嚴刑,在吾王非其本意,如何克復慈悲心?
【任他世上人心險,難逃地府法律嚴。即是此聯之意,王法如爐,人心似鐵,神聖仙佛徒,呼奈何耳。唉!】
      
殿上對聯甚多,志一方擬逐一觀覽,忽聽見暖閣門呀的一聲響,大王已步出中庭,下了臺階,請真君、志一上殿,到了庭中,彼此相見禮畢,分賓主坐下。真君曰:「吾柳特領志一來到寶殿,觀覽獄情,伏望大王賞准。」大王曰:「小王已奉幽冥教主敕命,早知帝君駕臨,已恭候多時矣,焉敢違命。教主又命撰訓文一篇,日間已草草擬就,惟句語飣餖,擬求帝君先斧正一番,然後煩志一師弟攜回壇內,付入記中,也就算塞責了。
      
真君曰:「大王過謙,豈敢豈敢,吾柳就要索稿拜讀。」大王即由袖中,取出稿來,呈與真君,真君雙手接著,默誦一過,喜形於色,將稿轉付志一,命再高聲朗誦一遍,志一接過手來,見上面書道:
     
六殿卞城王諭重師尊文
論人本根,報答四恩,君親之外,厥有師尊。

民生于三,事之如一,師以成之,烏可恝置?

人當成童,先發其蒙,蒙以養正,乃聖之功。

凡屬幼稚,不教則肆,譬玉於斯,不琢不器。

人家生兒,孰不求師,循循善誘,啟其良知。

天資縱慧,亦須教誨,問難質疑,始通文藝。

學問功名,賴師培成,一生得力,豈可忘情?

聰明愚魯,因人鼓舞,成德達材,同沾化雨。

請業請益,朝夕訓迪,坐守青氈,費盡心力。

碩學名儒,教授生徒,泰山北斗,共仰型模。

古人重義,尊崇師位,事若嚴君,禮節周備,

生聚一堂,歿則心喪,聖門子貢,築室於場。

燕昭懇切,擁篲折節,游楊敬師,程門立雪。

生死患茌,離合聚散,休戚相關,情深函丈。

景彼古人,至性肫誠,隆師重道,不敢疏輕。

胡今世界,將師輕慢,視等傭工,不以禮待。

日食三餐,淡漠相看,供奉菲薄,苜蓿登盤。

束脩之費,先講定例,多寡之間,錙銖必計。

子弟頑冥,學業無成,滋以溺愛,歸咎先生。

因不進益,屢易西席,還訕前師,教訓不力。

多年及門,一旦負恩,稍有寸進,飲水忘源。

或誇門第,或矜榮貴,輕侮老成,不知罪戾。

青或勝藍,便炫己長,敢揭師短,得意洋洋。

可知句讀,誰為講究,自詡才能,忘其傳授。

今日師生,明日路人,邂逅相遇,弗敬弗親。

師之存歿,亦不相恤,緩急有無,視同秦越。

豈知昔賢,一字為師,當然下拜,感激提撕。

何況就塾,多方教育,朝夕切磋,大器相勗。

乃不思量,恩德全忘,人情似紙,古道淪亡。

籲嗟世道,令我傷悼,不仰高山,何從則傚。

我勸世人,勿昧良心,敬禮師傅,免墮幽陰。


三丰祖師批文:

師與君親並重,勿得看輕師者之恩,數語已盡,如此之人,而今亡矣。隆師重道,古人皆然,歐風東漸,自由平等,說出種種,怪像橫生,師道亦遂淪亡,能不悲哉!如此等類,所在多有真堪痛恨之極,今日世上一般人,均是欺師滅祖,令吾老仙痛哭,不禁也。世間輕師慢長之人,而能讀書成名者,天理在於何處?】


   
段志一將文誦畢,真君在旁擊節,稱讚不已。說道:「大王此文,包羅上下古今,將東家慢師,弟子背師各形狀,一一揭出。真如秦鏡溫犀,看透世情了。(的是如此)況今世道,風俗儇薄,隆師重道,不講久矣。(說來可歎)此文一出,足以維持世道,挽轉澆風。(我再三禱祝惟望如此)可喜可賀,今夕時辰不待,吾柳就要告辭,帶領志一觀獄去矣。」
      
大王曰:「吾再差一判司上前領導,諸多方便。」於是真君、志一起身,判司隨之,大王送至階下,兩相拱手而別,三人出了宮門,來至通衢大街,判司上前領路,志一曰:「適在殿上,未曾問及,不知大王司掌地面,寬廣若干,共有幾獄,今夕所觀,應從何處起首?望貴司一一指示。」
      
判司曰:「大王司掌,乃是正北沃燋石下,所管之獄,以大叫喚大地獄為極大,寬廣五百由旬,四面環以小獄,亦有十六,與二三四殿無異,但不及五殿之多耳。今夕之游,應從大叫喚大地獄觀起可也。」志一曰:「吾聞叫喚大地獄,五殿已立是名,此殿又加一大字,亦列之為大獄,何以雷同若是?」(世尊設獄重複雷同別有深意)
      
判司道:「五殿設叫喚大獄,因用刑嚴峻,獄中犯人發聲,故以名之。今六殿之刑,更嚴於五殿,犯人叫苦之聲,能達數裏,故曰大叫喚也。(叫喚而曰大,其刑罰之酷烈,可想而知。)善君不信,少刻到了獄中,便知其詳也。」三人緩緩而行,正在談論,忽然聽見叫喚之聲,愈傳愈大,判司曰:「此即前面大獄中犯人叫喚聲也。」志一一望,約隔一二裏之遙,歎曰:「貴司之言,真不誣也。」(耳聞為虛,眼見為實,未見慘刑,先聞叫喚,亦足以裂人肝膽。)
      
真君曰:「切勿緩步,大家速行。」轉瞬間已至獄城,此城亦是磚石砌成,也頗堅固。獄吏早已恭候,見真君至,行參禮畢,迎入場內,志一將四圍一望,此獄果然寬廣,惟鬼卒正在用刑,十分嚴厲,百般刑具俱全,喧嚷叫哭之聲,震動天地。(如斯叫哭其有人憐之否)志一系初次入冥,見此景況,不覺惶悚,為之下淚。(慈悲人見此定然如斯)
      
獄吏曰:「請帝君與善君判官,權到糾刑臺上,小坐片刻,再觀他獄未遲。」於是三人上了糾刑台安坐,志一問判司曰:「弟子今夕雖系初來,未曾見過,然冥司用刑,如何這般暴虐,得無傷天地好生之德乎?」(不問世人惡孽,而咎冥司用刑,論似過當。)
      
判司曰:「善長有所不知,此獄中之人,乃由一殿解至五殿,由五殿又解交六殿,已經查悉罪狀,定了罪名,受過刑罰者也。不料人心似鐵,狡展異常,到了本殿,見了吾王長厚慈仁,便個個翻供,不肯吐實,反說前數殿冤屈了他。(閻王殿前尚要使鬼,真是可惱可恨,可憫可悲。)吾王無奈,只好將各殿勘定的善惡簿,對他一條一條讀明,他口中雖不言,心中猶倔強不服。(倘不倔強,何從而得罪受?豈不便宜了他。)故本獄以極刑處之,教他知道利害,問可敢藐視吾王?到受刑痛極之時,犯人又自懊悔,說道我不該如此欺詐,到反喫虧。(在陽世而即知,此更不喚虧。)經此大叫喚之後,人人方招承罪狀也(花椒草果不錘不香,人性如此呆蠢,可笑可笑。)
      
善君你看這般犯人,如此凶頑,如此無賴,可笑不可笑,可惱不可惱。所以宮門一聯,及正殿一聯,已將設獄理由提出,彼犯等烏得領悟得來。」(世人當及早領悟莫到後來噬臍也)
      
志一曰:「場中獄中,犯人如此其多,處治者又如此其酷,到底他在生造些甚麽罪孽?」(此問不獨忘一欲問,世人莫不欲問,經此問後,世人迷圖可以打破矣。)判司曰:「此皆由五殿解來,罪案已定,皆在生不體五倫八德,大奸大惡,不忠不孝,不義不仁者也。」志一曰:「既是如此,此大獄內,情形已瞭然矣。應請仙師移步,又遊他獄。」真君依言,辭了獄吏,三人出了獄門,判司曰:「今夕觀獄,據卑司愚見,此十六小獄,只須觀其大概,不必一獄一留連,可分作數段觀之,每段觀四獄,或二三獄,觀畢,則由卑司將罪狀獄情,一一講明,如此觀法,又周備,又簡單,未識帝君以為然否?」(這位判司亦是個有心人也可欽可敬)
【維持名教者,須仿此獄吏施為,定生效力。】
      
真君曰:「此法妙極矣,即照此辦理就是。」三人一面研究,一面徐行,不覺問已到了常跪鐵沙獄門口,獄吏迎入,三人進了場中,只見場中罰跪著許多犯人,男女俱有,志一俯首一看,看見滿場犯人,俱跪在鐵沙之上,沙有芒角,與鐵蒺藜相似,尖利無比,男女赤足露膝,芒刺刺入肉內,滿地流血,個個挺直跌跪,不淮屈身,稍一移動,眾鬼卒在後面監視,以鐵蒺藜擊之。可憐那些犯人,汗淚交流,聲聲叫苦,這樣情形,十分狼狽。(在生禮節不講,到此補課亦定應該,而作此十分狼狽情形,亦真可怪。)
      
志一曰:「真可憐也。」判司曰:「此等犯人,大率由一殿之幽量獄,並四殿之(務足)鍊足籤、(金耑)膚、鐵衣等獄解來者也。一則因他受罪未滿,二則因他翻供,三則因他犯著他罪,故以此刑重處治之,此獄之情,如是而已。」志一曰:「喝不再觀他獄?」三人同出獄門,判司指前一獄曰:「此屎泥浸身獄也,其臭穢之氣難聞,游與不遊,請帝君裁之。」真君曰:「無妨一觀,吾帶有避穢丹在身,賜與爾二人各一粒,口內禽之,不聞臭矣。」
      
言話間,已抵獄門,三人不待獄吏出迎,逕入場內,獄吏慌忙由獄中出來,道歉請罪,真君曰:「各有公務,何罪之有?」志一問:「犯人何以不在場中?」獄吏答曰:「俱在獄坑之內,室甚黑暗,抑且臭穢難聞,不堪寓目。」真君曰:「吾柳可以不去。吾師弟為觀獄情而來,可就獄門外一望可也。」
      
於是獄吏即領志一到廊簷之下,志一由窗內望入,內中黑暗無比,一無所見,只好解下絹囊,探出明珠,向內一照,果然一道晶光,十分透亮,直射獄底,無微不顯。(此珠功德不可思議)看見內中有無數犯人,在糞坑中亂滾,如蛆蟲一般,望之幾欲發嘔,(如此諸犯尚有人面孔耶唉)幸口中禽著靈丹,臭味不曾觸鼻,即掉頭回見真君,備述所見。
      
真君曰:「世人造惡,妄作妄為,到此也難消受,(不孝父母,遭蹋字紙、五穀者,留神注意。)且莫管他,我等又看他獄可也。」真君三人出了獄門,謂判司曰:「吾柳今夕觀諸獄事務忙迫,爾可上前知照各獄吏,令其認真辦事,免其迎送可也。」判司奉命前往,志一跟隨真君,緩步而行,少刻到了獄門口,判司已在門外恭候,對真君說道:「卑司到了此獄,已將帝君之命,派吏傳知各獄,請帝君入內小憩片刻可也。」 三人到了獄場,見鬼卒正在用刑,十分忙迫,獄吏上前見禮畢,志一問曰:「此名何獄?」獄吏曰:「門上有匾,今夜無月光,所以善長進門時,未及覺察耳。此名:『磨摧流血獄』。磨讀平聲,摧一讀莝,去聲,《詩》曰:「乘馬在廄,摧之秣之。」謂斬馬草也。(詳明注釋使人瞭解)請善長視用刑,便知此獄命名之義。
      
志一僥首一望,見地下僕著無數犯人,眾鬼卒以刀細斬細切,如鋤馬草然,犯人叫痛不休,血流滿地,又有以轟礪石磨擦犯人之頭頂面部者。如漢代髡鉗之刑相似,氣象極其鹵莽,犯人哀哭號叫。志一看著不忍,忽然悟道:「孟子所謂摩頂放踵,乃是實事,非設言也。」判司曰:「此獄情形,大概如此,又可往他獄去也。」判司說罷,出了獄門,上前領路,又指前面一獄道:「此即『鉗嘴含鐵獄』也。」
【刑罰如此,可謂極矣。不知忤逆之子,經此磨摧後,可知悔否?耶?】
      
瞬息之間,已至其門,三人直入場內,獄吏向真君前行禮。真君曰:「不必拘禮,但吾等要在此小憩片刻,以罄獄情,獄吏即忙奉請三人上糾刑臺上安坐。三人坐定,志一往台下一看,只見有許多犯人,跪在場內,鬼卒以鐵栗殼塞入犯人口內,殼上密密有鍼,鍼長寸許,約一殼上有四五十顆刺繡鍼,儼若蝟毛之磔,鬼卒以鉗夾住犯人之口,令鍼刺破唇舌,一霎時間,犯人滿口流血,叫喚不已。志一看此情形,不勝駭異。歎曰:「冥府之刑,無奇不具,真可畏哉!計所觀過四獄,所犯之罪,煩貴司一一言之。」
【生前口蜜腹劍,陷害平人。死後舌濫嘴漕,難逃鬼虐報施之,理豈有些差。】
      
判司曰:「常跪鐵沙獄中之罪犯,乃在生不敬天地,妄生怨尤,風雷冷熱晴雨,不便於己,輒敢訶罵。見聖賢仙佛真像不拜,反妄呼其名諱。或見尊長不謙遜,傲慢不恭,不講禮節者,死後合受此刑。」志一曰:「人而無禮,胡不揣死。詩人祝其死者,雖是痛恨之辭,其實死後,尚不能寬其罰也。世之不循禮節者,其鑒此哉!」
      
判司又曰:「屎泥浸身獄中之犯,亦大半由二殿之糞屎泥膿血二獄,並四殿之飛灰塞口獄,五殿之唾尿糞穢獄解來者居多,其罪狀前已言明,茲不復贅。俟此獄罪受滿時,又令他人糞?獄。再入八殿之常青獄,結則歸入血污池也。
【犯此天律者,自由平等之人,為極多數。】
      
至磨摧流血獄,乃補治世間不孝之子也,因其父母一生謹小慎微,節衣縮食,勞苦辛勤,精疲力竭,掙下血汗之錢。(此等錢文保守勿失始能對親)乃為之子者,不體父母之苦心,嫖賭吹煙,無所不至,揮霍金錢,儼同糞土,致父母齎限以終。或父母已亡,抱恨泉壤。(可誅可殺)此等人為大不孝,故令他受此苦刑。(正當其罪)
【多少慘刑共治一罪,作惡主人何不自己捫心細思,竭力痛改。耶!】
      
其鉗嘴含針獄,乃補治妄言不慎,多言而躁,巧言亂德之人,俱是由四殿之掌(面半)刺嘴二獄解來居多,其罪狀已見前矣,俟此獄受滿時,即打入七殿之拔舌獄,其刑罰更嚴酷也。」
【舌劍傷人不見血跡,洽以諸刑真非過舉。】
      
言畢,辭了獄吏,同出獄場,又往觀他獄也。三人往前行,見前面有一獄,即同進去,到了場中,見那些鬼卒,正在用刑。志一下禁鼓掌大笑,(施刑場中是可悲可哭的地方,而志一大笑不止,笑些甚麽?各人猜猜。)獄吏見真君三人至,各各見禮畢,即忙令鬼卒設坐。真君曰:「不必不必,吾等一觀,便往他獄去也。」獄吏聞言,即忙飭鬼卒速速用刑,志一為甚麽鼓掌大笑,因為見這場中男犯,俱被鬼卒將他們一個個按倒在地,各由腰中抽出利刃,將犯人腎子割去,(不將割去怕他還要作怪也)擲與狗食。血流滿地,犯人叫喚不休,(為此物造了無邊惡孽,尚還捨之不得嗎?)其形狀猶如世間閹牛馬,割雄豬腎一般,(如此好看難怪志一大笑不止)故志一因此大笑。惟腎子雖已割去,鬼卒仍不饒他,還驅出許多長喙鼠,令他向犯人腎根上亂齧,(腎根不將噬盡還怕他再生根哩)犯人益大聲叫痛,志一又看著不忍,(笑與不忍俱是至情流露)問判司曰:「此割腎獄,即上古之宮刑,但此刑近代已經除免,惟為閹宦者則施之,其他無有也。今地府設此刑,得毋令此等人,來生作閹宦乎。」(作閹宦則不能,變豬兒則有之。)
      
判司曰:「非也,此等人合施此刑,其罪狀容緩言之。」於是三人辭出獄矣,乃向左而行,又到一獄,見場中佈置許多鐵網,網上段段有鐵稜角,如蒺藜荊棘織成一般,(鋒利無比,刑亦可畏。)將犯人置其中,肌膚盡為刺破,稍一移動,即便受創,還有無數水蛭飛蝗,飛入網中,吸食犯人之血,犯人疼痛難捱,聲聲叫苦。志一曰:「此種情形,真真可慘,未知系何獄名?」判司曰:「此刺網蝗鑽獄也。」無已,請觀他獄。
      
三人同出獄門,即往前行,判司對志一指前二獄曰:「前一獄名堆擣肉漿獄,後一獄名裂皮暨擂獄,此二獄刑罰甚嚴。善君觀時,切勿畏懼。」志一曰:「吾非畏懼,只是憫人之苦耳。」移時已至獄門,相與步入獄場,見場內安設了許多腳堆,鬼卒將犯人一箇箇,把頭塞入堆臼窩裏,兩鬼在後用腳登堆,鐵堆頭下擊,犯人大叫一聲,頭顱打成兩半,腦漿迸出,連登數百千下,骨肉一概春為粉漿,滿場中如春米一般,真真可怕。
【這些犯人以生為酷吏,今日到刺網上,也知道法網之密麽。】
      
眾鬼嘻笑道:「那箇喜歡團喫肉丸子的,快快來取。」(唉唉強盜呀)逾時無人應聲,一鬼說道:「既無人領受,可擲與狗喫罷了。」遂用鐵勺盛出,傾與銅蛇鐵狗來吞。志一歎曰:「人在世間,何故造孽?來到此間,受這等處罰,真不值也。吾不忍再睹,盍再遊他獄可也。」於是又觀後獄,到了場中,志一見鬼卒仍將犯人按倒,以利刃淺割之,將皮揭起,往下一扯,犯人大叫數聲,血水直冒,如是連刀割去,將皮扯下,約有數十條,掛於竿上,犯猶未死,(俗語罵人揭你的皮,就定這般揭法嗎?)痛極哀求饒命。
【單言獄名已足怕人,此獄設施治罪之法,老仙見之也覺肉麻。】
      
鬼卒道:「你等皮膚已經扯下,死又不死,自然是疼痛的。(是可憐語不是戲誚語)依老子的愚見,不如率性將你等處治死了,以免活受罪罷了。」(粗莽之言中含惻隱)言畢,即曳來極積重之擂石,向犯人身上擂去,如洋人修鐵路碾石機器車一般,果然犯人大叫一聲,就壓死了。(這種擂碾尚有不成齎粉耶唉唉)志一在旁,打了一個冷襟,說道:「真妻慘也,請判司將所觀過四獄,其罪狀若何?一一言之。」
      
判司曰:「彼割腎鼠齧獄,乃懲治首惡者,世人在生犯淫孽者,死後由一殿解至五殿第七種誅心獄中,再發入銅人獄,如犯亂倫之罪,又入亂倫獄,游生已經遊過五殿,必知其詳。以上各獄罪受滿時,解交此獄,又令他受割腎鼠齧之刑,所以重懲淫也。其刺網蝗鑽獄,乃以治世間酷吏者也,因彼用法深刻,文致人罪,鍜鍊周內,善於巧詆,入輕為重,吹毛求疵,一經其手,決無生理。以武健嚴酷為能,全無慈悲惻隱之心,(此等酷吏,無辜之人,死伊手者,不知凡幾。)如漢郅都張湯嚴、延年之流是已。然此等人居心殘忍,生前必遭慘報,死後複罹冥刑,以法網太密,故亦以刺網報之也。(報施之理絲毫不爽世之官吏尚其鑒之)
【割腎一獄,以治淫犯恰當之至,此段將酷吏、惡紳、殘忍居心、文致人罪、武斷嚴酷,種種弊端和盤托出,使人知天之報彼者,更有勝於彼之虐人也。】
      
倘殺人多者,此獄罪受滿時,還要解往(金豖)頭、腰斬、剝皮諸獄,終當解油鍋、阿鼻等獄,受罪未有期也,可不畏哉!」(諺雲:一世為官,七世為牛,倘為酷吏,變牛亦怕無此福分耳。)
      
志一曰:「貴司之言,真真不錯,夫古來立法之嚴者,莫如贏秦。然秦以酷法嚴刑,箝制黔首。天下之民,重足而立,側目而視,莫敢誰何?以為長治久安,在法不在德也。(贏秦亡之原因在此)而不知轉瞬即有陳涉揭竿之變,(法不足恃)漢興,除秦苛法遂有天下。詎至景、武之間,酷吏踵出,亂民益多,國機危殆,(民免而無恥)彼酷吏等能保首領以沒者,有幾人哉?(無倖免者)今此輩又陷入刺網獄中,真是生罹慘報,死遭冥罰,人亦何樂而為酷吏哉?(生時死後俱無便宜做他則甚)《尚書》曰:「罪疑惟輕」,又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又曰:「刑期無刑,辟以止辟。」曾子告陽膚曰:「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聖人立法,原不得已,非以桎梏吾民也。若一味嚴酷,則三木之下,何求弗得?豈聖人立法之意哉!(老仙願司法之吏,對於案件總要再三平反,不可孟浪,千急千急。)
【法之精義,數語盡之。】
      
今觀刺網獄中之犯,受報若此,彼世之為酷吏者,可廢然返矣。此二獄,弟子已經明瞭;請再將堆擣、裂皮二獄言之。」
      
判司曰:「此二獄者,名異而罪同,乃以懲世間之將帥、武弁、兵丁者也。因其出陣行軍,號令不嚴,兵丁不約束,縱令封馬拉夫,姦淫搶擄,蹂躪百姓。語雲:『賊至如梳,兵至如篦。』謂兵丁甚于盜賊也。(痛哉言之)今聚若輩,盡入斯獄,以償其在生騷擾閭閻之辜,倘妄行殺戮者,其罪又不止此。須再解往腰斬、油鍋各獄以對待之,冥司用刑,因罪而施,不爽毫髮也。」
【紀律不嚴,兵即是賊,縱兵害民,主輩其能逃于揭皮之獄,堆頭之擣哉?】
      
志一曰:「弟子明瞭矣,盍觀他獄。」志一隨真君、判司,出了獄門,只見前面獄中,俱有火煙冒出,不知何故?判司曰:「前面有二獄,俱用火為刑罰,故有黑煙透出,善君到時便知也。」方言話問,已抵獄門,三人即便進去,比入獄場,果有許多犯人,長跪地上,鬼卒用鐵火鉗,向爐內拈出紅丸熱炭,向犯人口中塞進,將犯人燒得怪叫,旋用針線將其口縫住,不淮他吐出來,可憐他在地下亂滾。有等犯人,不肯將嘴張開,鬼卒即以鐵火箸將嘴戳開,牙齒俱被打落,仍將紅丸熱炭塞入,一霎時間,七竅出煙,死於地上,真真可慘。志一看見滿場俱是如此施為,對判司說道:「已知悉矣,盍觀他獄。」當時出了門,問判司曰:「適所觀者何獄?」判司曰:「此名銜火閉喉獄」受此刑者,咽喉已經燒爛,不復能言語矣。(說來可怕)
【此種刑罰,真是異奇,特別驚人,此刑好似世間,屠伯燒烤豬鴨、雞鵝一般,但彼以死燒,此以活燒,慘苦不同。】
      
曰:「前面有火煙者又是何獄?」判司曰:「乃桑火(革非)獄,用火雖同,而罪則不同也。」話未已,已抵獄門,相與入場一望,只見場中支了無數大爐,爐中盡燒的是桑薪栗炭,鬼卒使力扯火,爐內火焰通紅,不可嚮邇,鬼卒把那犯人安置在大爐之旁,烘得人人叫苦,無處躲避,一霎時間,皮肉盡皆烘焦,個個倒在爐邊,哭聲不絕,逾時再看,火已焚身,盡都死了。
      
志一見如此傷慘,迫不及待,便問此二獄犯罪情由,判司曰:「前觀之銜火獄,分為兩等,乃世人在生好造謠言,驚嚇眾人,說某處動千戈,某處起盜賊,某家門口見甚麽妖精鬼怪,某家屋上又落了一團火星,說得如生龍活虎,好似他親眼看見一般。以一傳十,以十傳百,叫大家驚惶疑惑,其實並無其事,都是他捏造的,他還在暗中呵呵大笑,(飛語傷人,謠言惑眾,可殺可誅。)甚者幸災樂禍,嫉妒存心,某氏子出門,本平安也,則捏造曰:『聞已死亡。』某人在外貿易,本順利也,則捏告以落海飄江,致令其父母子女悲啼,兄弟妻妾悼歎,他亦暗地笑人。(傷天害理罪不容誅)此等行為,世上頗多,故將他罰入此獄,受此苦刑。又一等陰險僨事之個人或託他代達重要家書,或託他寄機密緊要口信,當面應允,竟負所託。致人望眼欲穿,終誤大事。(以言給人,其心可誅)此等人亦罰入此獄令他受罪。
【世上如此等人,所在不少,各宜三緘其口,慎勿捏造黑白,信口雌黃,而受銜火閉喉之誅也。】
      
至於桑火獄中人,乃在生焚燒山林者也。世間牧童樵夫,山民獵戶,往往焚燒山林為習慣,殊不知焚及山林,關乎柴薪。燒及螻螘,關乎性命。(動植飛潛無倖免者)在生必遭惡報,(痳瘋疥癩之災)死後定受冥刑。(風雷水火之劫)因此等人全無仁心,不體天地好生之德,他只圖付之一炬,以為快心。(只此一炬,千劫難還,自問其心,有何快處。)他不念蟲螘雖微,亦有性命,亦知疼痛,與人無殊也。故死後令他知道焚身之利害,善君以為然否?」
【時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省身克己,自無殘忍之念矣。】
      
志一曰:「貴司真金玉良言也,吾回壇後,定將此獄犯人情形,以勸我洱邑樵牧,並山民獵戶也。今夜已深沉,宜速再觀數獄。」當下出了獄門,又往前遊。判司曰:「前有一獄,乃是糞?獄,其中犯人,适才說過,可以無須去遊,因其中太污穢也。」志一曰:「情形若何?請試言之。」判司曰:「獄中儘是穢溝,五濁俱全,投犯人于其中,沉溺不出,與糞廁蛆蟲無異,匪惟不必觀,抑且不忍言也。(言之酸楚)其前面則有牛彫馬躁一獄,又(金非)竅一獄,無妨順路一覽。」
      
方舉步間,不覺已到,進了場中。只見許多牛馬,並無繩索拴住,在場中角逐亂踢,地下睡的都是犯人,盡被牛馬踐踏蹂躪,踏得個半生半死,口中呻吟,不能站立起來。臉上身上,盡為糞溺泥漿糊滿,實在不像人形。志一曰:「此等邋遢不堪,吾不願觀矣。盍往鄰獄去,比到鄰獄,看見場中許多犯人,盡縛於木樁之上,眾鬼卒各向爐中取出鐵鍼,長四五寸許,燒得焰焰通紅,向犯人身上亂打,(是砭他的惡疚嗎?)眾犯人再三告饒求免。說道:「從今以後,願改悔就是了。」那些鬼卒,那裏肯聽,只見他用鍼紮一下,犯人大叫一聲,(定然紮著痛處)志一初見,還疑是這些犯人有病,(不是有病何以得到此間)這些鬼卒,定是扁鵲、和緩、倉公、之流,替他們痛下鍼砭的。(並為世人痛下鍼砭)以問判司?判司曰:「非也,善君取笑了,請再仔細看看。」
      
志一定睛看時,見那些鬼卒真真兇猛,不分血竅,個個齧定牙根,向犯人臉上刺來,犯人叫苦連天,淚血交流,這樣刑罰,人間還未見過。(志一此次也算開個眼孔)乃歎曰:「陰律森嚴,果不虛也。請貴司一一言之。」判司曰:「前牛彫馬躁獄中犯人,乃在生不敬字紙經書,隨意拋棄,又或於寺塔庵觀廟宇前後,潑灑穢水,堆積糞草。或於神堂廚灶之前,不敬不潔,或藏貯悖謬淫書不燬,反刊板印刷,居奇射利。或見善書、格言不信,加以譭謗,任意塗扯。或器皿雕刻太極圖、日月七星,及和合二仙,王母八仙,福祿壽星,各上仙神像,或綾羅綢緞,繡貨織字,縫作衣裳褲裙,種種褻瀆。或臥床幾凳,內寫號記,令人坐臥其上,或以錢擲床下,或踐踏五穀,如是等罪,即入此獄受此罰。
【字紙、經書、五穀,天地賴以立,人賴以生,而汙衊之,冥罰其能逃哉!犯罪如此,也不過(金非)其竅孔,亦是罪疑惟輕主義也。】
      
至以鍼刺人竅者,是名(金非)竅獄。因若輩在生,偷挖神聖仙佛裝塑法身內臟,取其金銀寶器,兼刮取神佛面上身上貼金,故受此慘刑也。此二獄之罪,大概如此。尚有三獄,未曾遊覽,盍速觀之。」
      
三人出了門,舉足前行,判司說道:「此三獄刑極嚴峻,不比尋常,善君到時,如見有非常之處治,務須鎮定靈台,切勿畏怖。」志一曰:「弟子謹志之矣。」方言話間,已抵獄門。判司曰:「此(金豖)頭、脫殼獄也。」志一抬頭一望,果然門上署此五字為匾額,到了場中,只見場中有無數死屍,腥穢不堪,遍地血水橫流,其外有許多犯人,直條條的挺立長跪,鬼卒正在施刑,等等不一,但叫喚痛楚之聲,慘不忍聞。
      
志一望去,那些執刑者,儘是高腳厲鬼,手執銅錘,向犯人頭上猛擊,因他用力太大,一錘打去,頭顱即成粉碎腦漿迸出,大叫一聲,倒於地上。有一厲鬼在旁,高聲呼喚曰:「趕快脫了他的狗殼,若待冷了,便難施為。」(這般刑罰世間有麽)果然眾鬼卒一齊動手,用利刀向犯人的項頸下一劃,直直的劃到肚腹下,隨即以手脫其軀殼,如屠伯剝豬相似,真真巧妙。只見他一霎時間,就將犯人的肉殼脫下來了,只剩得一架髑髏,腸胃拖出,血流滿地。志一在陽世未曾看過這等刑罰,嚇得戰戰兢兢,魂不附體。
【此等飛刑,淒涼滿目,不知世人見此,可畏懼知悔過自新否?】
      
判司曰:「不必畏懼,以後剝皮獄中處治之法,亦類此也。」判司言畢,欲再領志一各處一遊,志一曰:「此場內刑罰太慘,其形狀如屠伯殺豬宰羊一般,睹之令人傷心酸鼻,吾不忍觀也。」判司曰:「既是如此,又觀腰斬獄去,卻說這腰斬獄,與此獄相距不遠,不數步即到。進了場中,志一又大嚇了一跳,為甚麽呢?只因場中正在用刑,地下臥倒的,堆積的儘是死屍,當下志一定睛一看,見有許多猙獰惡鬼,將犯人一個個撲倒,一鬼踏頭,一鬼踏足,一鬼手執大砍刀一把,亮錚錚的,使力砍下,將犯人從腰問砍為兩段,志一不覺失色歎曰:「真嚴刑也。陽間殺人,只斬首耳,未有腰斬者也。吾望之畏怖,不敢多留連也。應請另觀他獄。」三人即出門來。判司曰:「前面之獄,別具奇觀,用刑與脫殼獄,相似而不同,善君見時,當益駭然矣。」
【腰斬獄中,刑罰酷虐真可畏也。世人何故,而造大逆哉。唉!】
      
言話間,已抵獄門,進了場中,志一抬頭一望,只見場之四圍,遍栽高竿,竿上站立許多人,如陳平所作的傀儡一般,又如陽世打春醮,耍把戲,裝抬角賽火一般,卻是赤身露體,色同乾臘,腹大如箕,氣漲如鼓的模樣,不知何故?以問判司。
      
判司曰:「此即剝皮揎草獄也。此中犯人,盡皆剝皮,剝皮後,仍將皮縫好,以草實滿其中,懸之高竿,自遠視之,儼如活人一般,甚慘酷也。」志一聞言,即向場中各處觀望,果見地上按倒許多犯人,鬼卒正在剝皮,其法果與脫殼獄相似而不同。(定然別具奇觀)
      
鬼卒將犯人按倒後,只用小刀,由足尖上戮開一小孔,以口接而吹之,如屠伯吹豬一般,吹訖,仍用手拍其週身,其皮旋即墳起,鬼卒復將犯人豎起,從頭頂上將皮揭起,往下一扯便將全身之皮剝將下來,猶如蟬蛻一般,(道家曰脫殼飛昇,脫去皮囊,就像這樣,修道之士,各宜修真而脫肉身,假皮囊。莫令靈魂,尚受鬼使之淩,而脫爾真皮囊也。)犯人叫痛不休。
【滿場戲具儘是酸辛,這樣刑罰真足令人銷魂也。】
      
志一歎曰:「真慘刑也。吾身居滇西,嘗聞西藏番夷,屢屢犯邊,我軍士被其擒捉者即施剝皮懸竿之刑,此不過得之傳聞,未經目睹,乃不圖於地獄中見之,可畏矣哉!(西番脫人皮殼,為地獄之先聲嗎?抑地獄為西番之先聲嗎?)歷看這三獄,俱是嚴刑酷罰,所犯之罪,定然不輕,即請貴司為我一一言之。」
      
判司曰:「論這三獄之刑,似乎過刻,其實伊等所犯之罪,以此處治,尚不足以蔽其辜也。」志一曰:「究竟犯何等罪?」判司曰:「內中犯人,皆是在生窮兇極惡,不忠不孝,不義不仁者。約分數等:一為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弟殺其兄,妻殺其夫,兵丁殺長宮,奴僕殺主翁,弟子殺師傅,卑幼弑尊長者,此乃大逆不道,倫常有虧,此為第一等罪犯。(千刀萬剮莫蔽其辜)前數殿已嚴懲之,因伊等又到此獄,故又再為提及。
      
又有草澤奸宄,居心叵測,謀為不軌,招納亡命,戕官奪城,致令生靈流血,轉徒流離。亦有綠林強盜,嘯聚深山,入村焚掠,要路劫搶。江洋大盜,兇惡船戶,渡舟搭客,謀害官商,拋屍湖海,無從查究,(世上惡人須于獄內看之,方得真相!)
      
更有通衢要路,開設黑店,圖財害命,殺人滅跡者。以上各等犯人,並世間一切殘忍暴虐之輩,均入此獄。(世之強盜各自惺惺,莫說天怕惡人也。)他雖然經歷各殿各獄,受盡苦楚,到此三獄,亦必要罪受滿後,纔解往七殿之油釜獄,八殿之車崩鋼叉獄,終歸九殿之阿鼻大地獄受罪,萬載千秋,不能複投生於世人矣。」(要如此辦法,方合吾心。)
【此等人在生,不畏天地、不畏官府、無法無王、任其所欲,而陰府以極刑處之。大快!大快!】
      
志一聞之,不勝歎息!說道:「人在世間,何故造此大孽,致死後受無邊之痛苦,作永遠之沉淪哉!真憒憒也。(憫他則甚)今夕獄已觀畢,有勞貴司多矣,吾師徒就要告辭回壇,請乞轉達大王可也。」言畢,出了獄門,拱手而別,真君騎上仙鶴,志一跨上神駒,霎時間即到壇中,見了大帝,備述所遊情景。大帝曰:「明夕吾張也領爾去遊一番,又別有一番景象也。」說畢,二仙回宮,志一甦醒起來,預籌計明夕之事,但不知大帝領遊,又是甚麽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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