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媒體櫃中找到了「冷井情深」這首歌。也許是夜闌人靜更顯得歌曲的悠揚，也許是懷舊氣氛讓人想找回一些屬於某個年代時的故事，我突然想起了大學的導師──她在謝師宴中唱了這首歌。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冷井情深。當導師宣佈她要唱的歌名時，身旁的死黨虎爹裏亞還點著頭，「這首歌很好聽！」只是對我來說一切都是陌生；誠如那次也是我第一回聽到木匠兄妹的Yesterday Once More。

沒想到，帶了我三年的導師，留待我想起她的線索，不是她教授的好幾門課，反倒是一首幾分鐘的歌曲。

印象裡，她戴著金屬圓框的眼鏡。不知怎地，她鼻樑上的眼鏡總常滑落下來；有時她不以為意，有時則在滑落了好一陣子之後才扶正。她喜歡穿中國風的寬版上衣與幾近及地的裙子。之所以不稱為長裙，是因為她不高。不知道這樣復古的穿著，代表的是她對某種宗教的迷戀或是增加修長效果〈但是好似她的身長並沒因此而變得高挑〉，她倒是樂得幾乎天天當作制服穿。

她先後教了企業管理與貿論與專題等科目。性情溫和以及當時年歲大我們沒多少的她，還是有其八股的作風。班上不算桀驁不馴，但喧嘩難免時，她會板起面孔怒斥：「再吵？請小老師把你們的名字登記下來！」

她教的貿論，應是進入國貿領域的入門。我相信她有教學的熱忱，但是從絕對利益、相對利益〈這隸屬貿論的前兩章範疇〉之後的每堂課，對我都是鴨子聽雷般的茫然。我不知道是什麼造成我的學習障礙，但唯一可以確切推敲的，是她常舉葡萄酒為例時把wine讀成win的英文，就足以讓我對她的學識產生極端的不信任了。

一方面是她常喜歡教我們交作業，一方面是她考試出的題多是「直接空白交卷還比較省事」的難題，因為學習受挫，再加上她老愛跟大學生的我們要求小朋友的安靜秩序，所以真正服她的人，大概只有貿論小老師吧。

因為一首歌，讓我想起了她。忘了當時在台上的她唱的如何，也想不起歌詞中可有她交付我們的心意？冷井情深。如果隱含了傳道授業解惑者對於青青子衿的心意，是否意味著她這口充滿冷冷回應的井，對我們仍有深深的情懷呢？──

我能預期的是，她這樣的教法依然引來冷冷的反應；但我好奇的是，她是否還保有即將沸騰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