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位於蘆洲市中正路的巷弄內，在車來人往的喧鬧馬路上，沒有事先打聽，壓根兒不會料到這附近有一處古蹟。



彎進243巷，以為會有預期中的懷舊情調，只是兩旁顛晃的建築物雜亂得令人心慌。不遠處，便瞧見了古厝的紅磚外牆，李宅內部整修中暫停對外開放，不願意白來一趟，索性循著外圍繞了一圈，空氣中有股莫名的尿臊味兒，可能是某些人為了尋求自身的便利，隨處便溺，不知不覺中褻瀆了這處古蹟。



因為好奇，透過鏤空圍牆的孔眼，我企圖一窺其內的堂奧。缺乏人類居住的屋宇終究是空洞的。或許正值冬季吧！庭院的草皮枯黃斑駁，像是被不利索的剃刀掃過，樹木也患了小兒麻痺症似的十分萎靡，景況顯得荒廢死寂，夏季時再來也許感覺會不同吧！只是屆時生長繁茂的草木恐怕要嫌氣氛過於鬼秘陰森了，我想。



古厝一面的對街是老舊低矮的公寓樓房，其間的居民對與他們為鄰的古宅應該習以為常了吧！他們會因為與古厝為伍而感到驕傲嗎？與有榮焉？還是滿不在乎？
另一邊聳立的一座十多層的大廈，那些住戶相信是有機會可以俯瞰古厝的全景的，不知他們的觀感如何？天天看卻視而不見？還是跟著想起這棟祖屋的繁華和歷史？或僅只是畏懼鬼魅的作祟？



回到了正門，門楣上懸了一塊豔紅色的匾額，上面書寫了「隴西堂」三個斗大鮮明的金字，直接昭告了李氏祖先的來歷，據說可以上溯到大陸隴西的李姓，記得唐朝詩仙李白也是隴西人呢！那遙遠不毛的甘肅竟與台灣的此地有著牽連，真是奇妙的機緣。



為了讓工程車進入，大門洞開著，我向前往門內裡望，一大排紅色磚房自成一局，密匝匝的攏靠著，與周圍的地勢相較，那群褪了色的磚房整個凹塌下去，低得彷彿要落到地底裡，像是已經沈沈的入睡了。



如果我是李氏的後代，我會願意承繼這已逝的光華嗎？還是視為揮之不去的包袱？我站在牆外，想著百年前牆外人嚮往牆裡頭的世界；面對混亂的市容，想像著粗製濫造的屋舍全化成了低矮的土牆草屋；想像著剝蝕不平的柏油路面變成了煙塵漫漫的黃土地；想像著百年前的雨後，路面的積水和泥濘與人們的狼狽不堪……



過去和現在，似乎沒有哪一個是比較好或比較差。我不願意回到過去，卻也厭惡眼前，寄望的只能是未來。



老一輩人的記憶逐漸褪淡透明了，年輕一輩的，心中又充斥著迷惘、焦躁和不安。總之，老中青三代，全部都覺得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