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石連載2(大陸的賭石傳奇故事 看看就好;不知何時刪...)
比貓畫虎,百萬變十萬
人窮膽子大,人富膽子更大!從泰國回來,我在家沒呆幾天,就直奔場上。這回是真正的到了場上—在馬坎場口。這是大馬坎場區最著名的場口之一。
我在場上買了2件貨:一件5千元,重約7公兩,滿身松花,像大大小小的綠芝麻,看了讓人又喜歡,又有點緊張;另一件也是5千元,重5公兩,有一條綠帶子。兩塊都是黑烏沙。
天還沒亮我就動身了,沒走幾步下起了小雨,沙沙沙,沙沙沙,這雨使山上顯得格外靜,靜得陰沉沉的。偶爾有只斑鴻咕咕、咕咕地叫幾聲。我走得很輕快,大步流星,很想跑,什麼雨不雨的,多舒坦呵!我那會兒都想喊兩嗓子。正走得高興,冷不丁看見前邊大樹腳下立起一個人:穿一身黑布衣褲,披著一張綠色的塑料布,糟糕,他從身後抽出一支卡賓槍,是槍!我反應過來時,已經只有五、六步遠了,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的胸膛。我這下什麼也不敢想了,也不敢動,因為我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先輕後重,一步步走到我身後,停下。我曉得,這傢伙的槍,要麼是大刀,一定正對著我的後背。我忽然感到天真他媽的冷,雨水已經浸透全身。我戰戰兢兢地望著持槍人。持槍人很平靜,很和氣,說:「拿來。」
「拿什麼?」我啞著嗓子問。
「別囉唆,快點吧。」持槍人還是平平靜靜。
我一下子想到:是不是場上有什麼人給他們報信?也許就是想要幾個錢?...
「快點!」
身後有人厲聲喝道,有個傢伙捅了我背上一下,不是刀就是槍。我掏出裝在口袋裡的有蟒帶的石頭,身後竄出一個傢伙,一把奪過去,隨便看了看,又往地上瞅了瞅,瞅準了塊石頭,就把我的有蟒帶的烏沙石放上,又撿起一塊大石頭,猛地砸下去。我差點喊出來:別砸,這樣全毀了!可我沒喊,還有一件小的藏在胳肢窩吶,是用布條捆著的,我不能讓他們引起注意。
一聲很重很重的夾雜著玻璃破碎般尖銳的響聲中,黑烏沙迸出一片綠色的閃電,四分五裂!媽的,是綠得流水的玻璃種,像春天樹梢上剛剛吐出的嫩芽一般可愛的綠!我心疼得真想撲下去,捧起它們大哭大叫!
兩個毛賊也怔住了,是被這神奇的美麗的翠綠驚呆了。隨即大叫大喊,四隻手一起撲向四分五裂的黑烏沙。他們拿在手上看呵,看呵,眼裡露出驚喜而又貪婪的光芒。一個說:「賣個萬把塊不成問題。」「什麼萬把塊,20萬!」另外一個說。
我真想踢他們一腳,再不就一人給一悶棍,這件料原本至少也值幾十萬,現在全是一道道的裂紋,已經無法取料,一文不值了。
趁他們高興,我趕忙說:「大哥,給我一半吧,讓我有點本錢」。
「你怎麼還不走!?等死呵!」他們橫眉怒目。
我趕忙走,驚恐萬狀般地走了。
雨一直在下,一直下到天黑。我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心裡一會氣,一會喜,氣的是那麼好的一塊料,竟然讓2個毛賊毀了,那塊料少說也賣個80萬,喜的是胳肢窩裡還夾著一塊。但又不知這塊烏沙色濃色淡,心裡七上八下,如果這塊石頭賭垮了,那這回就賠個精光了! 到密支那已是深夜,兩位老人見我渾身濕轆流的,可能臉色很難看,都問我是不是病了?我說沒有,只是走累了,還讓毛賊搶去一塊烏沙,全綠的烏沙。兩位老人鬆口氣,安慰說:破財免災,是你的財跑不掉,不是你的就不去想。遇到毛賊沒傷皮肉沒丟命,是大吉大利的事。
第二天我病了,多虧兩位老人相幫,總算熬過來了,半個月後,我又能走到院子裡曬曬太陽了。大難不死我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擦那塊黑烏沙。我是為它受磨難,有了力氣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我記得上次金師傅幫擦石頭的情景,他一擦,幾千塊錢的東西就賣了十萬,我曉得了擦石頭保險,不像解石頭有那麼大的風險,要麼垮,要麼漲,而且擦石頭可以邊擦邊看,不行了就趕快住手。
我找來砂條要擦石頭,兩位老人勸阻,說最好還是請金師傅來,這事不是那麼簡單的。我說:什麼事都是學出來的,我先試試,不行了再請金師傅來。
先前說過,這塊烏沙滿身是松花,我找松花比較淡、比較稀的地方擦,想法是把這的綠色擦濃了、艷了,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說,那這件石頭不就可以賣大價錢了。
第一天擦下來,松花依舊。
第二天擦下來,也不怎麼樣。不過,兩位老人說松花好像是更淡了,更稀了。我問:「你們真是記得以前比現在濃,比現在密?」
「好像是,說不準。」大媽說。
「有那麼一點點,最好請人來看看。」大爹說。
我自己也糊徐了,怎麼也想不清楚原先的松花是什麼樣,現在究竟是濃了,還是淡了?越是想不清楚的事越讓人著急,越急越想馬上弄個明白。擦,反正已經擦開了口,不如擦個明白。就算是淡了,稀了,也只有一小道,最好的松花還在。那會我就這麼想,其危險性、其愚蠢是後來才知道的。
轉天,我繼續擦,因為心裡疑惑,所以這回擦之前很認真地看了看松花的綠色,並同旁邊的松花作了比較。
擦到下午,事情很不妙了,因為一顆顆松花明顯淡了,不管我怎麼對自己說,相差不大,我還是得承認,顏色是淡了。這一下我洩了氣,不擦了,決定接受兩位老人的意見,請金師傅來看看。不過,我並未意識到自己比貓畫虎,犯下了多麼嚴重的錯誤。
晚上,金師傅來了,他接過石頭,眼睛一亮,頻頻點頭,臉露喜色。他慢慢轉動石頭,細細觀看,當看到我擦出的口子時,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長長歎了口氣,連連搖頭。
我說:「我只擦了一點,就沒再擦。」
「一點?!你知道就你擦的這一點,壞了多大的事?!」
「這麼一點有什麼?」我不解。
老人一字一句地說:「你白白丟了幾十萬,這還是少說?」
我愣了,晴天劈靂。
老人繼續說:「這件石頭像是一塊險石,不過沒幾個人看得出來,如果你不擦,光這滿身的松花,賣個七十萬,八十萬,沒什麼問題,這還只是個中間價,保不準你還可以賣個100萬,可讓你這麼一擦,誰都會懷疑這松花是否滲透進去,誰也不敢開高價。」
我渾身透涼,就像那天深夜渾身濕渡挽的走進密支那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天底下哪有這種呆人,親手擦掉幾十萬元的利潤,而且還全然不知。幾十萬元呵!完全在不知不曉中讓我丟了,我……我傻了。
老人說:「擦石頭雖然不像切石頭那麼凶險,一刀下去就傾家蕩產,可也不是隨便擦的。擦得對,多擦一下漲10萬,不希罕,擦不對,就像你這樣,丟個幾十萬也不少見……」 我實在按捺不住了,一把抓過黑烏沙,高高舉起要砸。金師傅趕忙攔住:「你幹什麼?」 「賣不了好價留它幹什麼,我命中注定不該賺這個錢!」
老人奪過石頭,「你這個莽小子,玩石頭誰都有過閃失,你這算什麼,要是連這點閃失都受不了,你就趁早改行,別幹這個。去種地,賣襪子香水去,那活沒閃失。」
我點頭稱是,請教老人: 「那這件石頭還能賣幾個錢?能扳回本嗎?」
「扳回本是沒問題,你還可以賺上幾萬。」
「真的?這石頭誰還肯出價?誰看不出來它…」
「事在人為,這行當玄妙多著吶。」
我不解,老人也不再多解釋,讓人找來一件種很老的玉石,但裂絡多,有許多豆渣的低檔貸。他攘住石頭,用低檔石料的尖尖,一下一下很有力地砸黑烏沙,就砸我擦出的白道道。 嗒嗒嗒,嗒嗒嗒,砸一砸,看一看,再砸砸,又看一看,我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問他也不回答,只好在一旁看。
很快,黑烏沙被擦出的白道道上佈滿了坑坑凹凹,像無數個小麻子,我猛然覺察:白道道不見了,這好像是一道天然的痕跡。接下來,老人又到伙房,把擦過的地方往鐵鍋的鍋底上蹭了蹭,黑黯默的鍋煙子完全蒙住了那條印痕。不過,我心裡一沉,這樣人家很容易發現的。正在困惑,老人又來到院裡,抓一把濕泥巴擦在鍋煙子上面,而後又在地面上輕輕磨擦。片刻,老人吩咐:「拿盆水來。」
我趕忙端來一盆水。老人用水洗去黑烏沙上的泥巴,再交到我手上。我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竟然一點也看不出擦過的痕跡,只看到一道道普普通通的玉石上常見的溝痕。我發誓,如果我不是親手擦出了那條白道,我絕對想也想不到這件石頭上有擦過的痕跡。
不久,我就將這塊石頭帶到泰國,很輕鬆容易的賣了8萬塊泰幣。
當然,我的收穫絕不僅是8萬泰幣,你們應該知道我最大的收穫是什麼,這使我終身受益。8萬泰幣,80萬泰幣也買不到的。
附帶說一句,從這件石頭起,我正式拜金老為師傅。
第二章 擦石,平地暴富
玉石界行話:多看少買,多擦少解半粗半細也成器。
跟著師傅在密支那學了半個多月擦石頭,我又回到了低城,同朋友小G,合夥買了一件貨。
這是件大谷地的石頭,屬老場區;黃鹽沙皮,有二指寬的蟒帶,形狀如同一個拳頭。拳頭頂上被敲開了一個碴口,露出石榴籽大的一點淡綠。碴口是指在石頭上砸了一個缺口,用來顯示裡邊的顏色,如同擦出一個眼。
小G不懂石頭,但是有錢,貨款大部分是他的。按比例本應2/3股是他的,1/3是我的。不過,因為我算是懂貨,就一人占一半。石頭買到手之後,我才注意到:這石頭的皮殼表現不一樣,一半是粗沙,一半是細沙。通常人們買石頭總愛買表皮一致的,要麼粗,要麼細,因為有表裡如一之說。粗細相雜,質地一也就好不了,像這件石頭一半沙粗,一半沙細,會不會影響到裡邊的肉,誰也說不清。
原本買來就是為了擦,為了賭的,大概小G因為我沒發現半是粗沙,半是細沙,對我的經驗大為懷疑,堅決不肯擦,要原封不動的賣,只要賺個幾萬幾千也行。我大為惱火,罵他:「要賭石就要有賭的膽量,娶來了媳婦不上床,幹什麼用!」
小G也有理:「照這個扮相,保本沒問題,你那本事,粗沙細沙都看不出,要是一擦露了底,連本錢也收不回來!」
「你沒擦怎麼知道會露底?就是露了底我也會補!」
倆人都年輕氣盛,又不懂貨,整整吵了二天。有時候,他被我說服了,石頭架上機器了,他又動搖了,非撤下來不可。因為本錢是他出大頭,我必須尊重他的意見。可眼瞅著三天過去了,什麼道理都說了,還是說不服他,我決定蠻幹!
這天下午,乘他上廁所的時候,我拿起電動砂輪就順著碴口處的蟒,小心翼翼地開始磨。小G在廁所裡聽見響聲,提著褲子跑進屋來:「擦不得,擦不得!」
他斷了電,砂輪停了,可石頭上己經有了一道白印。他咧咧嘴,直想哭。我說:「現在是不擦也得擦,有了這道白印子,誰也不會出高價,都會認為擦不出色來。」
小G歎口氣,不說話了。
我又插上電,接著擦。雖然我堅持擦,下手很小心,只擦了半根火柴棍大的一筆。不一會,見綠了,潑上點水,立刻就顯得綠汪汪的,像綠血。
小G一見,來了情緒,「再擦大點,擦大點」。
一會兒,石頭上擦出火柴棍長的一道綠,小G立即叫來幾個商人開價。有人開20萬。小G不賣,說:「再擦,把背面也擦一道。」
我說:「要是背面沒色,10萬也賣不了。」
「先擦小一點嘛。」小G說。
他也嘗到了擦的甜頭。我又在背面擦出火柴棍長的一道綠。有個商人馬上說:「別擦了,我出25萬!」
我說:「不行,有好幾個地方還可以再擦。」
小G也說:「對,至少可以把綠再推寬一點。」
很快,我又推出兩股綠來,有個商人出到30萬了!我和小G還是不賣,我們都被擦石頭的奇異效果振奮了,迷住了!現在石頭的四面都見綠了,我又把火柴棍細的綠,推成筷子粗,這時候,圍觀的商人己經出到40萬了!我和小G還是不賣,我們要50萬!
最後這件石頭是帶到泰國賣的,售價是42萬一泰幣。
一葉障目
大約是1988年的夏人,我頂著大雨,到一個朋友家看石頭。這是塊後江石,松花鮮艷,一潭潭,石頭形狀像個象牙芒果。沒擦過,也沒開過口。貨主喊價30萬,我還價12萬。貨主就不吱聲了,改扯別的話題。我們雖然不熟,但也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雙方想的相差太遠,也就不談了。
幾人後,有個朋友來家閒人坐,無意中談起那塊石頭,說貨主自己擦了那塊石頭,不料,出現了黑絲絲,無人開價。我暗自慶幸自己沒買。
二年後的一天,也是個雨天,一個朋友頂著大雨,送來一件貨,讓我看。我仔細一看,猛地想起來:這不是二年前看過的那件貨嗎?拇指大的一片綠,色正,光亮,就是佈滿了一絲絲的黑枯,密密的連石榴籽大的一顆戒而都取不下來。真是讓人惋惜。
我捧著這塊石頭左看右看,用指甲頭刮一刮黑枯,好像不是太硬,微微有點陷的感覺。我有些不敢相信,走到窗口,背對著貨主,用小刀輕輕一刮,果真有吃進去的感覺。我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翡翠的硬度是7,小刀的硬度只是5,小刀劃上去不是光滑的感覺,而是陷,那就說明枯不夠硬,也進鑽不深。再看石頭的側面,幾道大絡,推測這絡肯定會穿過去,我按捺不住喜悅,不動聲色地說:「什麼價?」
「 5萬。」
我高興得連價都沒還,馬上掏出5萬塊錢,貨主都愣了,接了錢趕忙離去。他一走,我馬上用砂輪擦黑枯,擦到裂絡處,黑絲絲不見了,碧綠一片!這件石頭自然是漲了,經驗就是:擦出黑枯等不好的表現時不要急躁,要細心分析,如果黑枯發軟,多半進不深;如果側面有絡,有時也會將黑色斬斷。
還有一件事,那年,我到泰國去賣貨,剛巧遇上一位親戚也到泰國賣貨。他比我早到幾天,帶了5件石頭,別人總共才開價15萬,他讓我幫幫看看,毛病出在哪。
我一看,5件石頭有4件無蟒無松花,沒有什麼表現,只有一件白鹽沙,看到一條蟒和點點松花,但是,己經被擦了很大一塊,露出一片白。親戚對我說:「這被擦掉的一塊,原來松花綠成一片,不知為什麼,越擦越淡,擦到肉了,反而不見色了。」
我抹了點水在被擦破的皮上,拿到太陽下細細看:水光中隱隱約約有淡淡的綠色。我琢磨有兩種可能:一是皮太厚,還沒有擦到色,二是色在裡邊。我說:「擦吧,再往深處擦,要不,乾脆鑽個眼。」
「不行,就這樣己經破了相,賣不上價了,要再擦再不見色就更沒人要了。」親戚說。這天我沒能說服他。第二天,他還來找我想辦法。我給他分析,說:「如果原先的松花確實像你說的那麼好,那就下定決心擦。表裡如一,裡邊肯定有綠。裡邊無綠那外邊的綠是哪來的?不過,要是你只是說給我聽的,那就別擦了,就這樣找個不懂貨的人賣給他。」
「我騙你幹什麼,原先松花就是好,一擦才不見了。」親戚說。
「那就擦,要不就切,否則明知有綠,不拿出綠來就賣,那可真是大傻瓜了」。我說。親戚想了半天,權衡擦與切,還是擦安全;漲與垮,還是漲的誘惑大。
這下可苦了我,沒有電砂輪,只能用砂條一下、一下使勁擦。擦了整整二天,見綠了!你說是怎麼回事:霧太厚!一層霧差點誤了幾十萬塊錢的大事。
見好即收
回到低城,我在家休息了半個多月,有一個朋友趙文開車來了,他是華僑,40多歲,隨父母來緬甸幾十年了,先是做小買賣,幾年前才開始學做玉石生意。他說:「高老弟,我買了一塊刺通卡石頭,擦了幾下,勢頭有點不對勁,你幫看一下。」
我們當即坐車到他家。
石頭是塊黃鹽沙,稱鹽沙的石頭就是指翻沙比較好,像一顆顆鹽粒。石頭呈方形,厚約25公分,重約8公斤。正面上有4指寬的一股蟒帶,上邊淡淡的一點喬面松花。灑上水才看得出來。趙文己經在蟒的一頭擦出了口子,露出了白肉,俗稱露底。
就像我那次擦的一樣,只是更深些。
我問:「什麼價買來的?」
「50萬。」
「吹牛,到不了40萬。」
「你別管多少買來的,要命的是讓我擦露了底,40萬也賣不了了。你說怎麼辦,我想切一刀。」
我說:「我見過一塊這樣的石頭,蟒好,松花特別鮮艷,我師傅說是險石,動不得。我勸你也別切。」
「就照這樣賣,誰要?那我不是虧定了。」
他說的也是,眼下只有鋌而走險。我說:「按我師傅教的,再擦松花最好的地方,碰碰運氣,如果能擦出一股帶子,漲了,就趕快賣。」
這件石頭的蟒和松花比我擦露底的那塊還清楚、鮮艷,也許危險更大。為什麼不能採取師傅幫我鑿的辦法呢?他擦的面積太大了,不容易掩蓋。
趙文半晌不吱聲。「擦一下能漲多少,萬一還不見綠吶?還是切一刀好。』,他喃喃自語。
我把石頭看了又看:蟒上還有一片細長細長的密集的松花,正在蟒的中間,雖說彎來拐去,曲曲彎彎,很有可能擦出一股帶子。如果有了這麼一條帶子,這塊石頭肯定漲!再仔細看看,松花附近,乃至整塊石頭上都沒有癬,也沒有鐵銹,松花點點上一也沒有癲點,更沒有讓人心驚肉跳的豬棕癬。
我堅持說:「擦,細細的擦一股。」
趙文搖頭:「擦出一股白就全毀了,還不如這樣賣。」
照理,石頭是他的,好壞都是他的,他既這麼講,我又有什麼好說的。可石頭誘人,現在己經不是誰的石頭的問題,而是對石頭的剖析,是它那不可琢磨的內容在吸引著我。我說:「聽我的,沒錯。」
「不行」,趙文固執己見,「躲開松花橫切一刀,就算是兩頭白,別人還可以賭松花。」
「要是兩頭白誰還信你的松花?你怎麼想得出這種道理!」
「那、那就貼著松花切。」
「行呵,你要是願意扔了這50萬,就切吧。」
我這麼一說,趙文軟了,神情緊張了。他輸不起50萬,我趁此機會又說:「你要打定主意切,我就走了;你要是願意聽我的擦,那我來幫擦。」
靜了一會,趙文說:「高老弟,石頭你帶走,帶到你家去擦,一切交給你了。」
他為什麼這麼說呢?賭石頭的人都有這個階段,一開始見石頭就想切,想解,待吃過幾次甜頭,也吃過幾次苦頭之後,再切,再解時,特別是看著別人在切,在解自己的石頭的時候,那滋味,就好像那亮閃閃的大鋸正鋸著自己的骨頭,那砂條正一下下擦著自己的心尖。
我己經走過了這個階段,進入了如癡如醉的可以說是忘我的階段,就是見了石頭就想擦,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不管擦漲了屬於誰,反正就是想擦。
贏或虧都在其次,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判斷。
雖然如此,我把石頭帶回家,放在桌上,打了一盆水,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了半夜。第一天早上,我開始動手擦石頭,砂輪下在松花最濃的地方,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地擦。擦幾下,就潑點水,看看顏色是濃是淡。潑點水,顏色就會變得鮮亮,對比強,如同拋了光。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顏色稍稍轉淡,立即停止。
擦擦看看,看看擦擦,萬幸,到中午時分,蟒帶上出現了指甲蓋大的一塊綠。再擦幾下,潑點水,哎呀,這綠竟然閃閃發亮,綠得又濃又艷。
我驚駭,又喜又怕;這石頭的皮是如此之薄,這綠怎麼會這麼艷,從外表可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我一下也不敢再往深處擦,生怕這顏色會跑了似的。我又小心翼翼地朝兩頭發展。也是照松花最濃的地方擦。
先擦上頭,按色濃者為根的話,就是朝根的縱深部位擦,擦出5公分,竟然同先前擦出來的一樣艷綠。情況如此之好,如此意外,使我不敢再往前擦。
我掉過頭,又朝另一頭擦,同樣擦出5公分的艷綠!
至此,整塊石頭上奇跡般地出現了一股拇指粗,長15公分的艷綠帶,其色彩之鮮艷,實在少見!
我說不出為什麼去怕、緊張,反正我覺得不能再擦了,這件石頭就算趙文是50萬買的,也漲了,賣個70萬不成問題。
我記著師傅說的話:見好就收,切不可貪,玉石翻臉,誰也無奈。
我把石頭抱到趙文家。趙文高興得嘴唇直抖,半響說出一句:「切,切了這輩子的錢都有了!」
我罵他:「切垮了你賣房子吧,媽的。」
趙文這回氣粗了:「高老弟,這樣的石頭都不切,讓別人去賭,去發大財,你做的什麼生意!」
我說:「什麼生意?擦開這道口,你己經漲了,大漲了,就可以了。再漲再虧,你讓別人去賭,別都想一個人吃。」
趙文不吭聲。
我知道他不干心,罵他:「你那點本錢要賭這件石頭差遠了,老婆孩子加上都不夠,還是不要太貪心!小心剛到嘴的肉又跑了。」
趙文這人必竟有文化,他聽進去了。其實,面對那樣一塊可以決定你一輩子命運的石頭,又有那麼多誘人的表現,一般人是難以抵禦的。說不貪心容易,真正不貪心難,我有一段時間連連失誤就是這個原因。
趙文托我把石頭帶到泰國,交給他哥哥。他哥哥清幾個商人來開價,一開竟然開到100萬泰幣,那時相當400萬緬幣。他哥哥很有心眼,不賣,又把石頭帶到了香港。
到了香港,他清商人們看貨,但不賣,只願找人合夥切石頭。就是幾個願意參加切石頭的人,先給石頭開價,然後按每人一份,把錢付給貨主,就算入了股,那石頭有他一份了,如果石頭切漲了,有他一份,如果石頭切垮了,他那一份也就完了。這叫合股。一般大價錢的貨,有可能暴漲,也有可能暴跌的,保守點的人多採取這種方法。
那塊石頭綠得那麼艷,那麼濃,太吸引人了,馬上就有9個商人報名入股,再加上貨主,剛好10個人。他們當時合價,這塊石頭180萬港幣!
許多人聞訊趕來,要參加入股,都被拒之門外,虛歎不己。
9個人掏錢給了貨主,然後就要切石頭了,不巧,他哥哥的一個老朋友聞訊趕來,非要入股,可是股份己定,不好再重新分股,況且要求入股的人還多著吶!另外9個人的一致意見是不能改變股份,而這位朋友又關係非同一般,他哥哥想了半天,為了情義,將自己的股份的一半,讓給了這位朋友。朋友自然是感激再三,這個朋友沒白交,重義輕利,夠意思。
股東們選了個黃道吉日,將石頭送上解鋸,事前為了不惹人注意,橫遭忌妒,嚴加保密,不讓任何人知道此事。所以,此事熱鬧了一陣後,突然杳無音信,市場上也見不到那塊石頭,連貨主也見不到了。眾人都感到疑惑,慢慢地才透出一點消息:垮了!
那塊石頭真解垮了。趙文親口告訴我。
垮得就像當初我不敢相信它綠艷得那麼好一樣那麼糟糕。據趙文說,石頭解到二分之一時,眾股東們都靜了,誰也不說話,眼睛都盯著鋸盤,看它飛輪般旋轉,水花飛濺。大家心裡一樣緊張,每個人都有18萬在那鋸盤下,誰也不知道鋸出來還會有幾分綠?八分、七分、六分、五分,即便還有五分,也能保個本,如果有八分,九分那就賺了!
正在這時,倏然間,機器一聲怪叫,石頭斷裂開了!其中的一半滾下機床,在地上滾了幾滾,剖面朝上的不動了。天哪,那剖面一片雪白,僅有一絲綠,毫不誇張,只有一張紙一樣薄的一層綠!
機器停了,誰也不說話,許久許久,才有個工人走來,將卡在機器上的另一半石頭取下來,放在滾到地上的半邊石頭的旁邊,悄悄退下,剩下呆如木雞的股東們。
幾個月之後,趙文又來我家,說他哥哥捎話來,說想見見擦那件石頭的先生,那件石頭就那麼一層紙厚的綠,少擦一下見不著,多擦一下看不見,擦得太絕了!
我說:誰也不見,我沒給你擦過石頭。
這種事地地道道是撞上的,不敢吹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