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01 02:38:43SK Y

溼和詩和失

下午望向窗外,天空便佈滿灰黑厚重的層積雲,果然傍晚就下起大雨了。中午的午聚很開心以至於完全忘記傍晚要開會討論報告,傍晚接到催人電話才猛然想起,也打亂原先的計畫。

大雨中撐傘騎車,至滷味攤前。因為雨大,出來買東西的人少。

雨很少成為我出門考慮的因素,媽媽則非常介意,只要一下雨,要她出門的機率極低。而我有時反倒愛在雨天出門,因為雨自然會幫我刪去街上太過擁擠的人群。夜晚的雨常常驅使我從床上爬起,聽音樂或點亮檯燈寫字。外面的世界逐漸被浸溼,流動著建築物的外牆、機車腳踏車坐墊、樹葉和泥土、垃圾和汁液,總之是一場既長且溼的物理變化。如果恰巧有窗可以望向天空,會看見透著微微紅光的天色,彷彿有異象。

我的床和書桌都靠著落地窗,伸手即攬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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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Mireilie Perrier在男孩遇見女孩裡的造型。極尖的下巴,絕望的短髮,在黑白的光澤中顯得無人能比。鮮紅的血印在黑白顯像下是深黑,沿著衣服的毛細現象一路竄染了整個畫面,我急掩住無聲的驚呼,直到片尾工作人員名單冉冉上升。
卡霍的畫面一樣是詩,但和卡瑞不同。卡瑞說的是絕情的句子:如果不幸福,就不會害怕。卡霍說的是另一種,屬於甜蜜而憂傷的調子,像拉威爾的死公主孔雀舞。
「你說春天就回來,一個甜言蜜語的季節,你說我們會在發著嫩芽的小樹林相遇,穿過巴黎的街道,我們漫遊著,我愛你依舊,永遠愛你,但你要選擇走你的路,我會記得我們幸福的歲月,我會掛著笑容上路,我會在另一個地方舒適地享受陽光,悲傷不會讓我放棄生命,我沒有耐性作一位水手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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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到茶館,剛好是L和虫值班。夜晚,鄭先生來找茶主人喝茶,茶主人下午頭痛,來了一會就走了。L拿出一些陳年茶葉,我們四人安靜飲著,偶爾L和鄭先生聊天。我把Mireilie Perrier的酷卡拿給虫看,不自覺脫口而出「很可愛」。我是指她非常好看。習慣性的語彙一時沒改口,虫和探頭的L說怎麼會是可愛。也許年齡有段差距,真的很難分享吧。
虫說那張學制的酷卡可以給他嗎?我說當然可以啊,我再跟我同學拿就好了。

回家我跟丁說,好看的人跟我要,當然會給阿。只是事情不會十全十美,右說酷卡已經全部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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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指著某一句法文,像奶奶學國語般,「怎麼唸?」。然後丁像翻譯機一樣唸出好聽的法文。她教過我一個詞,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它有多重要。

la passion fatale


有兩週的進度是Roland Barthes,夏老師翻開最後一篇「有節制的醉」。

...他便決定從今以後放棄一切對情人的「佔有慾」...清心寡欲...維特自殺的瞬間本來可以是打定主意放棄占有夏綠蒂的瞬間:不是這個就是死亡。
...於是Barthes聽任自己飄落在語言之外,以使無欲能突破想像的戲目。他以禪宗式日常生活的簡單動作:坐下。回到道家的老子:

為而不有,功成而不居,不居不有,是以弗去。

...不是努力克制佔有欲,而是不飲亦醉。自由的靈魂沒有喝就醉了,而且還是他從未飲用、並且永遠也不會飲用的酒。

唉唉,真是「既驚懼又歡喜」,結構主義大師什麼都說中了啊。如果不是在課堂上,我大概淚流滿面了。雖然是用那麼多曲折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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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有個力量,因為放久了而使其美好無匹。
la passion fatale,你永遠俊美如昔。

秋芙所種芭蕉,已葉大成陰,蔭蔽簾幙;秋來雨風滴瀝,枕上聞之,心與俱碎。(茶廬裡的花園也有芭蕉一棵,生在簷下角落。)

大雨傾瀉,夜難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