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27 20:57:48鐵蛋魚酥
【白米專欄】不一樣的婆婆媽媽
五月的綠葉春光下,粉紅粉紅的婆婆媽媽穿起木屐跳舞去,這張照片可是「白米糰」即將紅得發紫的宣傳照喲!
因為是研究生,又因為所學的是人類學,所以在我的生命中開始出現了「去田野」的字眼。然而,對我來說,田野不僅是研究的地點,某些程度上她已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二個家鄉。
不知何時開始,到白米社區時總得跑很多地方和很多人打過招呼後才算完成回家的儀式。第一站是到協會的辦公室報到,讓工作人員看見「哦!小米回來了」,會有讀書會的螞蟻拉著我,幫我更新不在社區這段時間的大小事。下一站就是到社區活動中心讓餐飲組的阿姨ㄚ看看,如果碰到她們正在試做地方小點心,她們就會塞個草ㄚ粿、蘿蔔糕、油飯糰在我手中,叫我趕快試試口味如何,有時也會撒嬌式地抱怨「你怎麼好久都沒回來了。」再往文史組媽媽的臨時辦公一角望去,和眾媽媽們交換一眼招呼的微笑,有時負責教育推廣的寶華姊會問可不可以和你談談學校造園媽媽的計畫呢?餐飲組副組長的淑美姊,會拉著我看她整理的新菜單,也談談她預計試辦地方特色點心的做法。社區資料組的緞姊也會請我看看她們最新整理出的「社區資源調查報告」,在簡短的問候中我再次分享了這群婆婆媽媽們在社區工作的喜怒哀樂,其實更多時候我發現了她們細微的改變,只要一句真誠的讚美,她們的回應是「真的嘛!我們真的做的不錯嗎?」接著大家可以很開心地帶著微笑去做事。
望著婆婆媽媽那麼容易就滿足的笑容,偶爾會就想起,常久以來社區女性總是普遍被定位在義工,是服務者、執行者的角色。婆婆媽媽們的照顧角色就從家庭中被延伸到社區,但和社區的連結性也不是很高,只是以一種「社區義工」的身份在社區裡忽隱忽現。婆婆媽媽們曖昧的身份,在勞委會「永續就業希望工程計畫」下有了翻轉,大家從不支薪的「義工」搖身變成領薪的「工作人員」。因為是工作人員,所以每日在社區某些空間點出現,導覽時帶著參訪者穿越聚落巷道、在木屐館賣木屐、偶爾進行家戶訪問調查社區資源,社區突然出現這麼多的女性工作者,這讓白米的男性居民突然不知如何以對。
近來台灣婦運界會鼓勵女性走出家庭,甚至在一些本土婦女運動經驗的累積下,提出「社區」是婦女運動的實踐據點。所以台北市的女性里長、萬芳社區的媽媽治城,或是袋鼠媽媽讀書會的經驗,逐一揭露了女性公共參與的可能性和女性的主體經驗。然而,都市社區運動的女性參與經驗,大多是因社區面臨環境上的危機議題浮現,像是奇岩的社區媽媽反對建商不當的興建計畫;芝山社區反對加油站的設立,危機讓處於家中的媽媽有機會成為家庭代理人,走出家庭私領域跨入社區的公共事務。
然而在鄉下的社區,女性要跨出家庭到社區的路卻比都市婦女來的艱辛,因為教育程度、資訊管道、傳統性別刻版印象的束縛,像是無數個金箍咒牢牢地加在婦女身上。進到鄉村社區的白米,透過實際參與當地社區工作後,才發現其實婆婆媽媽踏出廚房走進社區工作的路是漫長曲折的。如果說都市婦女因危機議題的引爆是走直線進入社區,那麼鄉村婦女卻是在政策編織被動員的位置中繞曲線轉折才進入社區的。
看婆婆媽媽們的轉變,我相信只要給她們機會,走進社區的婆婆媽媽會是「不一樣的婆婆媽媽」。如果那天我們能夠對於「婆婆媽媽」一詞會給予正面肯定,扭轉「婆婆媽媽」總是給人負面形容詞的印象時,那麼我們的社會才是用一種較平等的態度來對待女性,女性參與社區仍是一條有待奮戰不懈的路,也許就像日本社造大師宮崎清所言「社區營造是一門『等待的哲學』」,現在已經有「社區義工媽媽」、「愛心媽媽」、「女里長」,甚至是「社區女性經理人」等不同的角色,我們仍期待社區女性能夠展現出更多不同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