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14 04:02:09布綠茲

我的611跪後感

此時是參加樂生遊行6步一跪的第2個凌晨。因為久沒運動所產生的〝鐵腿〞,從昨晚開始就影響著。倒沒有一些跪行者說的膝蓋疼痛感,不過因為護膝和褲子無法配合所產生的擦傷倒是有的。

知道樂生院面臨迫遷危機之後,第一次有機會到樂生看看,是2005年的1月,那時依稀能感受到那地方歷史的深沈;那時還不知道,就連每一顆長在樂生的樹,都沾染著漢生病友病痛的哀戚。之後在因緣際會下,漸漸投入聲援楊儒門的行動,所以只能依自己的情況,選擇參加支持樂生院的活動,片段接收關於樂生院的歷史和訊息。當收到青年樂生聯盟轉發的e-mail後,就決定要參加跪行。

到現在,還無法好好闡述參加6步一跪的理由?只單純覺得,儘管對樂生院知道得不多、不完整,但我必須要為阿嬤阿公們做點什麼,於是就衝了。

6月11日下午天氣還算晴朗,遊行從文建會出發。遊行的路線是:北平東路→紹興南街→忠孝東路→林森南路→青島東路→中山北路→凱達格蘭大道。到了現場才得知,路線的全長約2.3公里。但管它幾公里,要跪就把它跪完。

參加前以為:先前不斷號召6步一跪的參與者,是因為原本就常駐樂生院的學生全下去了還不夠,因此希望更多關心的人參與,陪伴他們的長久堅持。但到了現場看看周遭的情況,我有些訝異:一些參與的學生,也是和我一樣不常去參與樂生活動的。而經常在樂生活動中拿著麥克風的幾位學生,仍然是手拿麥克風;我以為他們更有為阿嬤阿公們跪行的衝動的,但或許,活動的領導主持真的非常重要吧。

將近下午3點,由跪行者做前頭,拉開遊行的序幕。一開始因為步調的混亂,加上媒體記者的蠻橫拍攝,使得我花了一點時間才〝喬好〞跪行前進的姿勢。

到了忠孝東路、林森南路口,被告知不用跪行,快步通過十字路口。在步行的過程中,旁邊正好走著出發前代表跪行者發言的同學,他半自言自語地說:「這段怎麼沒跪?沒有全程用跪的,有點過意不去…」他的硬幹堅持是我早就知道的,但這次我也有同樣的看法。為何到了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就必須步行快速通過(包括之後遇到青島東路、中山南路口也是一樣)?是擔心阻礙交通嗎?但遇到對樂生迫遷議題陌生、甚至漠然的市民,當然更應該要阻斷他們舒爽的現代都市眼界、更應該要妨礙他們一時的交通方便,讓他們正視這個問題不只是一小撮老人的煩惱!

跪行中,我不時調整護膝以讓自己跪得舒適,調整呼吸以配合行進。有兩三個女學生和一位女士跟在跪行隊伍兩旁,關心跪行者的身體狀況,不時為跪行者補充水分。那位女士帶著急救包,還提著兩個跪行者的大包包在旁邊走著、照顧著;帶領者也給跪行者相當充分的休息。

跪行的過程中,參與的跪行者沒有嘻笑、沒有交談;我想這是訓練不來的,肉麻點地說,是出自內心想做這件事吧。就是因為不是為自己跪,更知道跪行不是開玩笑的,在香港3步一跪的韓國農民更是如此!

步行繞景福門圓環一周後(現在還是搞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做…),跪行隊伍進入最後一段行程:凱達格蘭大道。跪行者把步調放慢,先行抵達的遊行者給予跪行者非常熱烈的掌聲,一些人也哭了。跪行完成後,我也跟著鼓掌,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其他比我狀況差的跪行者,以及參與遊行的樂生院阿嬤阿公們,他們花了更多努力完成苦行。

跪行者就地坐下休息後,主持人請了兩個跪行者上台發表感言,其中一個聽說還是台大法律系的。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找他們兩個人做代表?或許是因為口條比較好,可以完整說出感受吧。

但如果要我選兩位參與者上台講講自己跪行感想的話:

一位我會選在跪行隊伍前面有白化症的女孩,她只有頭上戴頂帽子,沒有多少防曬措施,不顧自己在太陽下曝曬的危險,默默地跪行完了全程。她的身體狀況並沒有比較好,我很想知道她的心底在想些什麼。

另外一位,是已經年過50的殷必雄大哥,他穿著涼鞋、捲起西裝褲,就跟年青人一同跪行到了終點;在途中,一位中正分局穿著乾淨的高級警官(不是編號5009)還〝岔賭〞他跪不完,我也想聽他說些話。不過事後碰巧在電視上看到殷大哥接受記者訪問,他爽朗地說:「為阿伯、阿母跪,一點都不會累!」

不知道這次的行動,在遭逢藍綠惡鬥高峰的當下,會不會有機會嚇止捷運建設的染指?

一時的痠痛相較於漢生病友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卻比台北交通期黑暗的陣痛有價值許多!痠痛、挫傷,只要休息一陣、擦擦藥就會痊癒了;但為了少數政客財團圖方便、炒地皮,而把樂生院連根拔起,對生命的、環境的、文化、歷史的扼殺,是台灣人一輩子都還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