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過急水溪

學校名稱：台北市育成高級中學
年級：一年級
班級：101
作者：廖昱如
參賽標題：行過急水溪閱讀心得
書籍ISBN：957-560-469-X
中文書名：行過急水溪
原文書名：行過急水溪
書籍作者：阿盛(楊敏盛)
出版單位：九歌文庫
出版年月：1997-03-10
版次：初版



一●相關書訊：
阿盛，本名楊敏盛，一九五O年生，台灣新營人，東吳大學中文系畢業，曾任中國時報記者、編輯、主編、主任等職，現主持「寫作私淑班」，並兼師大人文中心現代文學講師。著有散文《五花十色相》、《唱起唐山謠》、《民權路回頭》等近二十冊，小說《秀才樓五更鼓》等，作品多篇收入高中及大學國文選教材。他運用了俚俗之語，結合大小傳統，將世俗的題材化成感人貼心的生活散文，為我們展示了散文的驚心與可愛。本書有他膾炙人口、被譽為現代散文經典的〈廁所的故事〉、〈唱起唐山謠〉等多篇，有70年代鄉下年輕人的心跳聲，完整的記錄一個時代；現重排精印，前瞻又後顧，應和著90年代都會人的節奏，共享文學與生活之美。阿盛總會找到最適切的細節來「再現」農村社會的生活，就內行人來說，他才真正了解鄉土的「土」味，並且是靠他扎扎實實的生活經驗累積起來，並靠他與城市生活長期比較以後體會得到的。就這樣，他為台灣的「鄉土文學」增添了一筆異彩。



二●內容摘錄：
「如果你願意，請看《行過急水溪》，夠細心的話，料你是會在這些作品中閱讀出一個年輕鄉下人的心跳。那樣的心跳，節奏有些不同於現在有些與現在近乎等同，但皆真摯不變。」〈《行過急水溪‧廁所的故事》，自序〉
「村長保證沒人偷去吃，那個有錢人氣得臉都歪了，他嘀咕著說，這樣下去會賠本，生意真不好做，大家怎麼不多拉一點呢？大家怎麼不多拉一點呢？大約一個月後，政府大量配給農肥，按著肥料兩次跌價，那個有錢人再不派車來載水肥了，村長把他找來，要他按照契約清理水肥，他說要那麼多幹什麼？又不能吃！」〈《行過急水溪‧廁所的故事》，頁13〉



三●我的觀點：
對於阿盛作品的初步認識，是奠基於高中國文課本所選錄的〈火車與稻田〉。那是一篇以農村生活為背景的鄉土散文，阿盛藉著火車來來回回，鄉下一步步改變，鮮明寫出社會的變遷__都市的繁榮和農村的沒落。
「火車進站了，震耳的磨鐵聲混合長長一聲「汽__」。我抓著父親的手，母親兩手提著大捆的行李，三兄的臉上瞧不出別親的意緒，他早已說清楚，他恨極了車水抓泥，也不喜歡土角厝，不喜歡牛糞餅，不喜歡剝得下一層指甲厚的乾土的布衣，不喜歡母親說的話，母親說，小漢才九歲，幫阿爹還得靠你。三兄踏進火車的肚子，父親眼睜睜地像是瞧著水圳的水一直流入別人的田裡，而自己腳踏的土地仍然乾烈成龜背上的紋理。」
新時代的年輕人，越來越不願意留在鄉下種田，反倒嚮往起五光十色的大都會來，而作者從小時候看著三個哥哥一一離去，到自己長大後不得不到城市讀書、定居、娶妻生子，在在都是阿盛自己親身的經歷，最真實心酸的感受、最完整深刻的反映，在這樣一個過程當中，阿盛表現了他對社會變遷無可奈何的慨嘆，這也是為何當天真稚嫩的兒子伸手要拔路邊的長草，遭到妻子的出聲遏止時，阿盛會心底突然燃起一股無名火的原因了。讀來也直教人惆悵，彷彿我也親眼目睹了那塊牽連心肝的稻田一夕之間變成了一方方灰面的水泥。
繼〈火車與稻田〉這篇散文後，我又接著看完〈行過急水溪〉一書。才意會到阿盛是個亦莊亦諧，婉曲中自有諷喻；面對缺陷，以幽默口吻坦然包容之；質樸敦厚，也注入了對歷史人文的關懷；自然豁達，不受限於既有的規定；用心觀察，但也勇於批判現實的至情至性者。因此從閱讀他的散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對人性的深刻描寫，不同於一般散文隱惡揚善，反而能高拔於眾音之上，不矯情的說人性本善，不諱言人性有醜陋的一面，啟發大家認清人性的本質。對於人性的缺陷、社會的弊病，能條分縷析的是理論改革家，而以笑臉婉轉揭示人性種種荒謬的是幽默家，阿盛正是幽默家中的佼佼者，他以敏銳的觀察力、高度領悟力洞悉亂象根源。
例如：「小城居民縱使世面見得不廣，天性裡倒有某一點與大埠裡的飛車黨相近似，那就是即使眼見路上出車禍，頂多也是心跳三幾分鐘，減速十來公里，脈搏恢復正常躍動之後，該怎麼踩油門還是怎麼踩油門。」，便乾淨俐落、一針見血地道破人性__結了瘡疤忘了痛，所以人類悲劇一再重演。
而其中〈廁所的故事〉一文中提到：「村長保證沒人偷去吃，那個有錢人氣得臉都歪了，他嘀咕著說，這樣下去會賠本，生意真不好做，大家怎麼不多拉一點呢？大家怎麼不多拉一點呢？大約一個月後，政府大量配給農肥，按著肥料兩次跌價，那個有錢人再不派車來載水肥了，村長把他找來，要他按照契約清理水肥，他說要那麼多幹什麼？又不能吃！」，正流露出濃厚的反諷意味，針砭人性的自私自利，卻知適可而止，不口誅筆伐一番，彰顯出阿盛溫厚的性靈以及包容的胸襟，正如名家鄭明娳所言：「幽默散文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峰迴路轉，在一陣笑聲裡豁然貫通，清醒的看見人性的缺陷。」，阿盛企圖給我們這樣的豁達和警醒。阿盛對人始終抱持著高度的興趣，他知道不管鄉村還是都市，是人就離不開人性，就像「天下稻子都吃水」，稻子吃水才能生存，而人活著就有七情六慾。
至於〈選舉的故事〉一文，讓我們看到常常有一大群人總是利用選舉混吃混喝的亂象；〈急水溪事件〉中的和尚堅持堤防不該高過佛堂山門，罔顧百姓生命安全的私心；〈石頭羅漢傳〉中信誓旦旦與台灣共存亡的人，卻捲了公款溜得比誰都還快的惡行。但對於這些道德淪喪和泯滅人心的人，阿盛依舊以他「溫溫的刺」的方式揭發出來，〈故事杏仁〉一文中，狂癲的女子杏仁生下絕頂聰明的孩子，取名張福田，小男孩靠著另一名乞食婆的撫養，好不容易長大成人，讀到大學畢業，有了好工作，卻將自己的過往忘的一乾二淨，甚至對照顧過他的人不聞不問。這些文章都在在反映人性的黑暗面，以為利用選舉就可以享盡榮華富貴的貪婪之徒、為了自己私利而不惜危害別人生命的和尚、以自己利益為第一優先卻將「愛台灣」老掛嘴上的人……還有，對於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張福田，阿盛也只是以疑問的語氣問自己，他不告訴你張福田有多可惡、多卑劣，可是讀者的心情自然會湧起許許多多的感觸，甚至感傷。

當然，人性也有光明面。〈狀元厝裏老兵與狗〉一文，讓讀者看到原來狗也有人性，也有高貴的情操，雪中送炭的鄉親們也都閃耀著人性的光輝。這種種看似不經意記錄下來的生活瑣事，其實都在在挖掘人性，深具啟發作用，引人深思，在震撼之餘，有更多的想像空間，也能獲得更曠遠的豁達，使我驚奇於阿盛竟能讓文學和人性如此地貼近，除了不以文學修辭和語言技巧為滿足的書寫之外，還能常將閩南語融入國語之中。自然，而生動，且讀來全無拗口難解之處，也難怪楊牧會譽阿盛為「質樸敦厚的鄉土文學」。一同他曾在受訪時所說：「在我之前很少人的作品敢於把俚俗的東西跟文雅的東西結合在一起，一般都很文雅的，不過俚俗的東西我認為俗到底它反而是雅的，我可以證明這一點，從我的作品裏面，很多俚俗的東西其實它是可以提昇到很高位階。我不認為文盲口中的語言就沒有水準，沒有文學性，在我的成長過程裡面，很多我媽媽講出來的幾乎是詩經時代的語言，所以我認為文學語言應該廣泛擷取精粹的這一部分。」，我認為這點真的十分難得，不但巧妙的表現台灣方言之美而不失其真，還塑造出既具本土性，又同時擁有傳統文學之美的風格，為現代文學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
曾有人這樣評論阿盛散文的時代意義，他說：「一個身居繁華都市胸懷鄉野熱情的采風說書人，他以自己充滿稻穗的成長過程和天成於土地的鄉村教養，吟哦說唱著鄉野舊事的過往今昔，為在臺灣社會經濟結構轉型的年代變局裡，那些不得不遠離鄉野奔走生存於城市，卻又無法忘情土地的滄桑世代，留住一個撫慰人心的鄉土舊夢。」
而每個時代都有它動人的故事，有它不能重來的特殊性。
我非常喜愛阿盛在開頭說的一句話：「夠細心的話，料你是會在這些作品中閱讀出一個年輕鄉下人的心跳。那樣的心跳，節奏有些不同於現在有些與現在近乎等同，但皆真摯不變。」和農村生活長大的阿盛有別，對於我們，生長在這樣一個庸庸碌碌、步伐匆促的時代中，我們應先學會的是對於這塊土地的看重與尊重，究竟多久，我們開始漠視人來人往的行道路上，棵棵大樹的英姿?究竟多久，我們不再彎下腰、低下頭細細品味花朵的芬芳?究竟多久，我們無法再靜下心來，聆聽車馬喧闐以外的聲音呢?即便稻田不再，綠野不再，清澈的小溪不再，我也仍然深愛著腳下每一吋柔軟的，溫暖的，土地。




四●相關議題：
生長在繁榮大都會的我們，該以怎樣的心情看待農村的沒落?又該如何回饋這塊撫育我們長大的土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