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秋，市面遠不及以往熱鬧，也許我們避開最多人的地方，也志不在中秋。

　　許久沒去尖東沃川，抵埗已十時多，除了我們就只有一桌客人。回望身後的玻璃窗外，噴水池遠不及平安夜熱鬧，中秋果然不同，或說，平安夜果然不同，但無礙我們。

　　餐館十一時截單，匆匆點選數款慣吃的菜式，點了啤酒，先吃起來。恐怕是沒吃日本菜太久，竟然每道菜都甚滿意，尤其燒鰻魚，平常在哪裡都不喜歡，今天抱着「試吓啦」的想法，吞了一小塊，竟心裡讚一聲好，興之所至，還淺嘗兩口啤酒；我們高興碰杯，很自然要喝一口，味道不濃烈，汽亦不多，多喝兩口沒問題。然後我們聊天直至廚房師傅都下班，口裡心裡縈繞滿足。

　　離開餐館，街頭更寧靜，還記得去年聖誕，廣場擠得水洩不通，今天則行人疏落，連我們的氣氛也沉悶起來，可是沉悶也有它帶來的舒適，是熱鬧比不上。

　　我們本打算往大圍吃甜湯，但去到糖水舖才發現要關門，只賸外賣，但反正之後便回家，於是每人買一碗，打包回家去。

　　回到家裡，別人洗澡，我則坐在沙發享受空調。別人洗澡完了，想找點遊戲，但今天有點累，想多躺在沙發一會，於是找些電影影碟，其實也沒認真找，早就安排看《教父》，開了一瓶紅酒。我喝了一小杯，有點嗆，還能忍得住，但眼皮太重，無法專心看電影，看了一半仍追不上進度，甚至未能從相貌分辨角色，只知關於黑幫仇殺。然而明白與否都不重要，今夜應放鬆心情，畢竟白天給無聊的人麻煩了很久，身心受盡折磨，需要時間復元。

　　抱住被子，不自覺睡了一會，醒來便開始遊戲。久違的遊戲，可惜玩到一半便倦了，本來打算過夜，突然要抽身離場。

　　離開別人家，已是凌晨四時，等待通宵巴士期間，看見一位少年下車，甫下車便吐得遍地臭水，想必是混了不同的酒。每當看見別人醜態，便慶幸自己討厭酒精的味道，不會沉迷，也未曾酒醉。然後待了十分鐘，便有巴士到站，可回家休息。

　　下車，在巴士站愣了一會，望向自己的舊居，又望向她的寓所，想起一段往事。

　　六年前，中秋夜，我便在背後的河邊，獨個兒在人群中賞月。如今不禁自問，今夜的我算甚麼──中秋佳節在別人的家過了半夜然後中途離場。但我不後悔，因為走過段路，讓我明白停留也好、前進也好、倒退也好，明月還是明月，我還是我。眼睛張開身邊竟是誰也好，也知道閉起雙眼我最掛念誰，過去留在過去，現在繼續現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