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05 12:36:26Agnes
那不是台北的全部(4月份《都会佳人》专栏)
记忆中的台北本来是百感交集,但如今只剩下甜美的部分,滋养着我的心灵。
好多年前第一次踏足台北,是为了一个深爱的人。还记得彼时是冬天,加上寒流来袭,令原本畏冷的我更苦不堪言。那时候又是手头拮据,颇有一种饥寒交迫的况味。然而,因为爱情,再辛苦也不曾想过退缩。有一次,坐在从南港到台北市区的公车上,外头细雨绵绵,我隔着车窗看着眼前一滴一滴滑下的雨珠,在朦朦胧胧的冷空气中,茫然地想:“我的未来在哪里?” 虽然有很多梦想,憧憬着美好的将来,但是心底对于这一切,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深刻的爱情黯然收场,几度沉沦和挣扎,后来跟旧爱有关联的朋友,都狠下心疏远,为的就是可以彻底忘情。以为从此台北是电视电台报纸杂志上传来的一个名词,可以,事不关己。
不过是缘分不够罢了。所有可以擦肩而过的人与事,都是缘分不够。叹息无奈,只能奈何。
良辰美景,奈何天。
远见不够的年轻日子,觉得相爱却是如此不能完满,台北也会是我一辈子的伤心之地。事实是:那么年轻说一辈子也未免太早了。一段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
所幸被我“赶尽杀绝”的朋友,都是旧爱的友人。而“幸存者”都是或公或私所认识的,至今已成了莫逆之交。这些挚爱的朋友,成了我近年来一再回去台北的动力和原因。我们偶然寄张卡片,心血来潮的时候写一两句揶揄对方的短讯,从转寄的电邮知道彼此过得好好的……友情就这么保持着温度。
也许是教育和文化的差异,台北那些朋友的思维跟我们又有所不同。我这些可爱的台北朋友,对于生命质量有着很高的要求。对于他们而言,原地踏步是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时时都不忘在生活中寻找提升和突破生命的机会。我喜欢在他们身上得到冲击和启发,得到正面能量的感染,然后昂首阔步地迈向前。我们也许可以习惯孤独不需要事事有人陪伴,却无法拒绝心灵的扶持。
思想上的激发,影响的是人生大局;与此同时,很多细微的温暖琐事,都被我不经意地记了下来。
两年前夏天的台北,恰巧碰上可怕的台风,被迫困在朋友家中两天,吃泡面度日。贴心的友人在我离台之前,送上《小王子》口袋书,并在空白页写上:台风天的台湾,不是台湾的全部。但刮风下雨的时候,想想台湾的朋友。
从此每逢刮风下雨,这句话都会在脑海乍现。 每当生活里头碰上不如意的事,也会这么想:那不是生活的全部。没有永远的下雨天,总会雨过天晴。
去年冬天的台北街头,在阳明山浸泡温泉后,朋友把我送回饭店,为了方便把车子停在忠孝东路的钱柜前。下车后,我们在熙来攘往的马路旁匆忙地拥抱了一下。朋友知道我受不了冷,把她原本借给我手套就这么顺手送了给我。
还有到Brown Sugar听了爵士之后,悄悄把驻唱黑人女歌手灌录的CD 买下来送我的朋友、借雨伞借外套的朋友、不辞劳苦带着吃喝玩乐的朋友……每一次想起这些令我小小感动过的片段,心里都会微笑。
我曾在台北伤心过一段日子,但如今几乎无法想起当时有多伤心了。反而凡是温暖美丽感人的回忆,鲜活如昨日,不时想起。是台北,也是台北的朋友让我知道:刮风下雨的日子很可怕,但不是台北的全部。
也不是人生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