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15 15:12:16長江
一百分是假的，零分才是真的
我的老大今天早上去報名了公立幼稚園錄取抽籤；是否有資格可以進入公立幼稚園的「殿堂」，還要十五分鐘後，才有結果。不過，無論老大是否能就讀公立幼稚園，他即將上幼稚園的事情卻是已經無法逃避的問題了。
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責任的開始；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解脫。
不過，這也使得，我和愛妻早在小鏏欣出生前就聊到的挑戰——「不要讓他的老師知道他爸爸是老師」，兵臨城下。
不要讓他老師知道我的身分，在我認為，是小鏏欣得到「正常教育」的條件。老師處理「老師小孩」的問題，多多少少會有尷尬之處。一旦「老師的小孩」表現不良，「小孩的老師」告訴「小孩的家長」，很難不陷入一個兩難的質疑：到底是「小孩的家長有問題，身為老師都教不好自己的小孩」，還是「小孩的老師有問題，連老師的小孩都教不好」？
所以，不要讓小孩的老師，知道他的家長是老師，是唯一可以讓他老師免於這種尷尬，而且，「能說出一點真話」的必要條件，否則以小鏏欣目前的「爐樣」，必定會操弄雙方大人之間的這種尷尬，而使他輕易的進入一種三不管地帶！
早在婚前，我長期在想一個問題：我要如何他的老師溝通？我要如何面對他班上的其他家長？
他的老師打電話來，到時候可能也如同一般老師，將他對於小鏏欣耍渾球、欠揍到底的行為，努力的用好話裝飾一番。我討厭這些浪費的言詞，因為我知道「一百分都是假的，零分才是真的」。
學生不會得到真正的一百分，因為學生的知識沒有無懈可擊的，換句話說，一百分只是巧合，撿到。但是學生會有真正的零分，因為學生一旦暫停學習，就會一無所知，捉襟見肘。然而，暫停學習的學生多得很！他們怎麼都不零分啊？這就說明了「考試」本身存在著極大的虛偽！
我在我的班級會做一些特別的訓練，這些訓練很紮實，而且很細。我會努力的將一些旁人找不到的毛病挑出來，並且一一訓練。
就以「數感訓練」這件事來說吧。我看過一篇關於「學生數感訓練」的文章（好像是美國的），說學界對於數感訓練的研究，大抵只有幾個結論：「數感非常重要，是數學能力的關鍵」「數感訓練沒有範圍」「數感訓練難以形成具體章節」......大概五、六項。什麼是數感？數感好的人對數字有感覺，不但算得快，而且因為這種學生的思考能力足以應付對「數」的處理，因此他們在學習「數學新知」的時候，省下了其他同學需要應付數字的腦力，而能專心學習「知識」。
以上的研究結果，打擊了一個國內數年前宣揚建構主義時的迷思：「著重於解題的知識與技巧，比著重於計算能力，重要許多」，而事實是：「計算能力和知識技術是相輔相成的，計算能力的低落，會嚴重影響後者的學習」，就像不能要求學生擁有精良的武器，卻不給彈藥。
我在做的數學學習單，「有些」就是在做「彈藥」的事。彈藥不如武器耀眼迷人，而且極其枯燥，而且「有沒有彈藥」一拍兩瞪眼，一旦學生不準備，就會開天窗。所以，不準備的學生，分數就很難看。我在帶的地理知識訓練也是一樣，我帶的是最填鴨、最迂腐、最古板、最不活用......等等符合這些批評的教材，但推行「應用理解至上主義」的人不會明白，學生沒有記憶，等於是一無所知的空談，是不談不上理解與應用的！我們是要將學生推上活用的境界沒錯，但是如果沒有記憶背誦作為基礎，其實什麼都是空談。
有很多學生在問（其實也透露家長的想法）為什麼要背29區.....這些東西？地圖不是要看的時候再查就好嗎？現在不是有衛星導航、不會迷路嗎？歎曰當人對一種能力不具備任何底子的時候，怎麼能理解一個具備底子的人，對於這個世界的見解會有什麼不同？當社會大眾的某種能力都受到普遍提升的時候，他們的生活會產生多大的變化？這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而這就是「教育」！在中國西化以前，好幾億活在古老文明中的人們哪能想像學習「科學」能當什麼飯吃？學習地理知識絕不是為了防止迷路，而是當一個人對於地理瞭解之後，他才可能「學懂」關於這片土地上的其他相關知識；當社會大眾的地理知識足夠的時候，人與人之間對於空間的敘述，才可能摒棄「主觀的、線性的敘述」，昇華為客觀的、二維或三維的思考系統......這要如何一言以盡？
日前有篇文章，批評國內的教育食古不化，說人家外國的歷史考題，可以要學生寫申論題，敘述十字軍東征對於東西政治經濟文化等等深遠的影響，或是要學生申論如果甲午戰後沒有割讓台灣，世界局勢會怎麼演變之類的，然後說外國的學生會答得多精彩。但分析之，學生能寫得那樣洋洋灑灑，難道他都不用背任何歷史資料嗎？他背的歷史資料當然是紮實得不得了！如果一個學生明明是一無所知，他又怎麼可能在面對申論題的考試時，不顯得胸無點墨、捉襟見肘？
可是，學生在我班上拿零分，甚至「常拿零分」，家長卻很難全盤接受。本來無一物，做得越多，只是惹來一堆塵埃。最近有些考試，我就不再想寫聯絡簿請家長簽名了。因為像我這種會要求自己小孩、親子關係密切的家長，早就不會讓他「膽敢不準備他老師的考試」了，而老是不準備考試的學生，對於對於零分的結果，自然是有恃無恐；我硬是要他家長看這些鴨蛋，又有什麼意義呢？繼續冷漠以對還算是好的了，麻煩的是反而認為是老師教學有問題的，那不是沒事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也罷，也罷，無怪乎為什麼這麼多同事勸我照本宣科才是自保之道！
要封鎖小鏏欣和小欣鏏「兩張天真的大嘴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封鎖消息的理由是什麼，必須解釋，才能「堅定他們的信念」；偏偏封鎖消息的理由卻是他爸這樣才可以好好的修理他們！那......那不是緣木求魚嗎？怎麼可能進行呢？可是，到今天，我還是在想：封鎖......要怎麼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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