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0-12 20:38:29落蒂

 從花都奔回的詩人 

     




一、 生平與著作
二、
 方明,廣東番禺人,一九五四年生於越南,台大經濟系畢業,與羅智成、廖咸浩、楊澤、詹宏志、天洛等交遊,並創辦﹁台大現代詩社﹂,作品常發表在已故詩人羊令野主編的︿詩隊伍﹀,因作品具獨創性,言之有物,羊令野頗為賞識,並向詩壇推介,張默編選的現代百家詩選︿感風吟月多少事﹀,就選了方明的﹁聲音﹂和﹁夜﹂兩首作品,並譽之為﹁在語言與意象的經營上已經相當成熟與契合﹂。
 一九七七年二月,方明出版處女詩集︿病瘦的月﹀,就已表現了天洛在序言﹁超自地平線﹂所說的:﹁詩作的完成不僅僅在於文字詞彙的堆砌及組織,更可貴而重要的還在於詩人對情衝動的反省及適可而止的把握。﹂一九七七年六月,方明又出版散文詩集︿瀟灑江湖﹀,建立了他詩作的特色:﹁從他筆下,無論是採取詩與散文的方式,所表現出來的那些深沉的愛,以及鄉思與家仇國恨,乃至大自然的景象與往昔生活的種種情景……閃動在明麗的回憶與無限的追思中,均是那麼的真摯專情,那麼的動心,那麼著實與有力地使我們再度發覺到,那自悲劇存在情景中昇華的憂思,確是文學中至為感人且含有宗教膜拜情懷的一股永恆的力量,因為它表現了對不幸與苦難的同情,把握了人性上無比的懾服力。﹂
 後來方明突然從詩壇﹁失蹤﹂,詩人們均不知其下落,連提拔他最力的羊令野都以為他回到越南去了,直到最近方明又出現在詩壇,原來他遊學法國去了,且經商有成回到台北,重拾詩筆,真是﹁一日愛詩,一輩子愛詩﹂,他怎麼可能忘情新詩呢!
 二○○二年六月號創世紀︵一三一期︶刊有方明新作﹁地鐵神話﹂,仍然保有過去纖細的情思,加上成熟的人生體悟,是一首凝重、冷靜讓人再三沉吟,再三思索的好詩。二○○二年九月號創世紀︵一三二期︶再推出方明最新力作散文詩四首:﹁訣﹂、﹁青樓﹂、﹁巴黎夏日﹂、﹁賦懷﹂等,可以相信,那位羅智成筆下的﹁某種秘密結社的成員,或詩美學的終生會員,並且在性格中永遠刻劃下對年輕夢想的珍惜與堅持﹂的方明回來了,如今,只有風度更成熟,詩筆更穩健。他預告近期將推出版︿生命是悲歡相逢的鐵軌﹀詩集,我們正熱切的期待著他這本新舊作合集的紀念集。
 二、方明詩作的特色
 一般人對方明詩作的印象,大概都僅止於﹁好用長句冷僻的字眼﹂,但︿藍星詩學﹀第十五號﹁方明特輯﹂中,就有十家對方明的作品提出批評,創世紀一三四期補刊了﹁漏網之魚﹂白靈小論方明的詩﹁拯救與抵抗﹂,從十一家批評中,所歸納出方明詩作的特色,雖不能算完全,但也差不多說盡了方明詩作中最深層的本質。
 首先第一篇是羅門為方明新詩集︿生命是悲歡相逢的鐵軌﹀所寫的讀後感﹁一聲冰爆 春流滾滾﹂,﹁對方明的創作世界做重點性與概觀性的透視,給他表現傑出值得大家重視與激賞的部份,予以應有的肯定︵不做細部的推敲︶,並祝望他有更美好無限的創作遠景。﹂羅門認為方明天性接近於詩,全集分成五個驛站,每站都有特色,即至為純真、貼切、細微,在敏悟的知性中,有超乎常人的深情,他的詩是真情實感的生命之旅。在第一個驛站︿戰爭卷﹀詩中,他是身歷其境,在詩中嘶喊人與世界存在的出口,第二站︿情懷卷﹀中,羅門說方明是一座﹁抒情﹂的多弦琴,彈撥著人生、夢幻、理想與年青時代的寶貴時光。第三站︿馳古卷﹀中,羅門認為方明揮掉時間歷史的塵埃,讓過去的一切活在詩中。第四站︿剪絮卷﹀中,羅明認為方明以敏動的心思,纏綿的情致,幽閒自得的飄逸,對風花雪月、四季等一切的變化,都能以生命噴射多彩多姿的情意,展開似真似幻的詩境,寫出清雅、玄妙、迷人的詩篇。第五站︿花都卷﹀中,羅門認為方明是以畫家畢卡索三百六十度的的掃描鏡精要的掃描巴黎,包括羅浮宮、聖母院、凱旋門、鐵塔等,以詩表現出花都﹁巴黎﹂是最具藝文氣息的﹁觀光大拼盤﹂。同時羅門也指出方明四點藝術表現上的策略和理念意圖。第一是方明的詩有自己的特色,不屬於﹁流行﹂的詩人,詩注重﹁意象﹂強有力的放電性,使詩境發光。第二,方向較偏向﹁新寫實︵New Realism︶﹂,使詩呈現的物象情景,均經抽象,獲得新的美感。第三,方明的詩作近乎詩詞的﹁散文﹂技巧,在語言操作時,更舒展與舒暢,收放自如,使方明的詩作更有﹁高度﹂與﹁廣度﹂。第四是方明詩作中的意象,許多都是﹁古詩﹂與﹁現代詩﹂交配而成的新品種。更有新機能和新活力。以上所整理歸納出羅門對方明詩作的方法、特色、表現均可謂十分精準獨到,可供喜愛方明詩作者深入研究參考之用。
 方明的﹁燦發的詩心乙文,除了交代方明的寫作、失蹤、回歸外,並指出二十六年前方明所出版的︿病瘦的月﹀,做了許多形式上的實驗,而且做得很成功。﹂後現代詩人所玩的﹁板塊式的詩﹂,方明二十六年前就玩過了,而且比後來的精英詩人更大膽,更有水準。向明認為原因無他:﹁乃方明的文字功力深厚,仍然循規蹈矩,沒有任意堆砌,製造障礙,故而方明的長句式的板塊寫作,讀來仍通體舒暢,一氣呵成,毫無生澀之感。﹂
 另外張默專就﹁懷情篇﹂論方明的詩作,已抵達抒情的﹁出神語感﹂,管管則認為:﹁讀方明的詩,方才明白,詩可以方可以明可以圓可以暗,可以把詩寫的一句一句長長的,像是一串葡萄,唐的葡萄。他寫的是現代而用字典雅如碰上離騷一點點,碰上漢賦一點點,還有一點點魏晉。他的詩句特長意象套著意象如一串串魏晉。﹂還有馮青、辛鬱、大荒、羅智成、展甦、鄧榮坤、白靈等人的高論,因限於篇幅,就請讀者自行欣賞體會。
 三、結論│方明未來的方向
 方明詩作的成就已如前面名家所言,已經登上某種高度,如今思想已更成熟,歷練也更豐富,方明一定不會以此自滿。尤其長句冷僻字詞讀來拗口,流傳不易,鄭愁予最為人傳誦的是早期的詩作,楊牧、林泠、敻虹……等亦然,朱銘的雕塑﹁太極﹂,也以簡單的線條為人所喜愛,梁實秋在﹁論散文﹂時有一段文字,可以供詩人參考,他說:﹁散文的美妙多端,然而最高理想也不過﹃簡單﹄二字而已。簡單就是經過刪芟以後的完美狀態。散文的文調應該是活潑的,而不是堆砌的,應該是像一泓流水那樣活潑流動。要免除堆砌的毛病,相當的自然是必須保持的。用字用典要求其美,但要忌其僻。文字若能保持相當的自然,同時也必須顯示作者個人的心情,散文要寫得親切,即是要寫得自然。﹂藝術原理,萬般皆相通,看古典詩、詞為人朗朗上口便於記誦者流傳自廣自久,徐志摩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數十年來常為人引用,可見詩人寫詩以能自冷僻艱澀中走出為佳。最近讀洛夫的禪詩,頗覺簡單中見繁複,平凡中見深奧,尤其以﹁襌味﹂乙首,深獲我心,看似清清如水,實則純度近乎完美的佳釀。以方明當年早慧的才具,當不難向此路邁進,有朝一日,也可以到達完美的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