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夜市　一支
小小的
竹簫　靜靜
囚在
小販的担子上。
還來不及吹響　就已然
心戚戚而
淚成行了。


不敢回首
（在這離別的夜晚）
不敢回首　回首為那
嗚咽的竹簫贖身
祇因傳說中
那是汲血的精靈。


傳說中
（在這離別的夜晚）
風寒雨寒。
傳說中
汲血的竹簫
勾魂攝魄
凝為句句嗚咽。


而今
千山外　千聲
簫聲化作千聲呼喚
一聲聲是你　是你
憂傷的名字。


那名字呵！
嗚咽在
每一個別後的夜晚
牽引我
重回古老的夜市。
諾大的夜市依舊
小販的叫賣聲依舊
寒雨寒風依舊
已然
那小小的
竹簫不復存在。


臉上爬行的是
寒風中的寒雨
車行茫茫　人行茫茫
再也分不清
左頰是雨水　或
右頰是淚水了！

（原刊於《文星》112期，198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