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8-18 09:42:29楊風
墜落(7)
「兩個月?幾月幾號?」
「農曆正月初九天公生開始,連著七天七夜閉關坐禁喔。」
「初九,初十……」施福濱曲指算著算著,然後說:
「怎麼那麼巧,正月十五元宵節出關,正好是我們演唱會那天。」
「那我不能去聽演唱會了。」阿祥有點失望地說。
「唉!演唱會常常有,哪有那麼重要!你當道士,一生才一次吔。」施福濱同樣失望地嘆息起來,然後裝出委曲、撒嬌的聲音繼續說:
「我-也-不-能-參-加-你-的-出-關-了──!」
「別管那麼多了!被你吵得睡不著了,還是聽聽《冬之旅》吧!放CD!」阿祥說。
於是,施福濱從架上拿了一片CD,放了起來:
孤獨的我,來到這裡。
孤獨的我,又黯然離開。
五月,友善地給我
一束束鮮花。
………
「從第五首開始,我愛聽〈菩提樹〉。」
阿祥突然起身說,裸露一身美麗的刺青。晨光中,身上那兩條游龍,彷彿就要飛了起來似的。
「哪一個人不愛聽〈菩提樹〉?我也愛聽呀!」施福濱說。
CD播放器裡,傳來帶點憂傷的男中音歌聲。突然,緩慢的曲子,轉了調,並且快速起來。施福濱手舞足蹈地跟著唱:
冷風撲打我的臉頰
然後吹了過去
帶走我的帽子
我卻不曾回頭……
「我還是喜歡聽你唱。」阿祥拍手讚嘆,然後說:
「把CD關掉,乾脆你來唱。」
施福濱關了CD,突然想起他向邱永興買的那支雙簧管。他興沖沖說:
「來,我送你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你的最愛。」
施福濱從書櫃裡拿出那隻擦得亮晶晶的雙簧管,把它交給阿祥。阿祥興奮地從床上一個翻身,爬了起來,愛不釋手地撫弄著,然後像是心甘寶貝一樣,用雙手把它緊緊貼在胸前。兩條游龍彷彿見到了雲水,更加勇猛地交纏在烏黑的雙簧管上。一陣狂喜後,阿祥把雙簧管的一端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離開學校的鼓樂隊後,就沒有再吹過了。」
吹了一曲〈菩提樹〉,阿祥還是愛不釋手地撫弄著雙簧管,然後接著說:
「來,你來唱《冬之旅》,我來伴奏。」
「那就唱〈銀髮〉吧!」
「不要,聽膩了,要唱到演唱會再唱!」
「那唱〈春之夢〉。」施福濱說了,不等阿祥回答,就唱了起來:
我夢到繽紛的花朵
綻放在五月
我夢到碧綠的牧場
還有歡樂的鳥鳴
………
「不要,那麼輕快。而且這個曲子我也不熟,有些段落怕吹不出來。」阿祥叫了起來,想了一想,又說:
「唱……唱〈小溪〉好了。」
「給我出難題呀!」施福濱說:
「你呀,就是怪癖,好像人生沒有什麼樂趣一樣,總是喜歡聽悲傷的歌!」
「我的人生本來就是黑白的,沒有什麼樂趣啦!」阿祥說了,又補了一句:
「只有一個例外,就是跟你在一起!」
「少噁心了!」
施福濱說了,老大不願意地隨著阿祥吹出的雙簧管樂音,唱起〈小溪〉來:
Der du so lustig rauschtest,
Du heller, wilder Fluß.
……
「聽嘸啦!故意欺負我沒唸過德文呀!」阿祥停止吹奏,叫了起來。
「我也不會德文呀,我都是用背的。」施福濱抗辯著。
「用中文歌詞唱啦!」阿祥說。
於是,阿祥從頭又吹起〈小溪〉,施福濱則開始用中文歌詞唱了起來:
你這快樂流著的
狂野小溪呵!
如今,變得多麼寧靜
沒有分手的話語
………
「用心唱好嗎?你不是說,你們的聲樂老師,要你們唱出時代的苦悶嗎?」
「瞎掰!這首是情歌吔!」
「情歌還不是反應社會。你不覺得現在的台灣社會,和舒伯特時代的歐洲很像嗎?」
「別瞎掰了,我要接著唱了!」
記得初次相見
也記得分離
我們的名字
纏繞在破舊的指環上
我的心啊,在這小溪流上
………
我順著心流,
漂往神靈的故鄉。
但那兒,
容不得久留未歸的
精魂。
咦?又意外搶了個第一?
霜兒耶)))
啥都別想來看戲吧!我把沙發搬來這裡嘿!
再找涼涼一塊兒擠吹冷氣^^
白蘋:
終於被妳搶第一!
采真:
如果容不得久留未歸的精魂,那一定不是真正的神靈的故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