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

認識阿國和阿忠的第二年春天，趙經理對著佛堂裡的眾多道親，興奮地大聲宣佈：
「解禁了！解禁了！政府已經解除我們一貫道的傳教禁令。」

趙經理帶領道親，舉行盛大的感恩法會。法會結束後，我和阿國回到家裡，這回，連阿忠也騎著機車跟來。那一夜，我們喝了點小酒，阿國和阿忠睡在我的床上，我則睡沙發。

到了半夜，當我起身上完廁所之後，忍不住躡手躡腳來到床邊，欣賞一黑一白的俊美肉體。阿忠雖然穿著緊身的衛生衣，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他那白玉般的臉頰和雙臂，細嫰得彷彿就要滲出水來。

我打開桌上的小夜燈，微光下，阿忠白晰的臉頰和雙臂，像是唱著情歌的涓涓流水，悠悠流入我心；像是晶亮雪白的倩魂，游游盪盪，直向我微笑招手。

我望著牆上那尊笑得裂了嘴的濟公活佛畫像，然後打開抽屜，拿出那本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家鄉信書》，讀了幾頁，卻心煩起來，又把它擺回抽屜裡。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熟睡中的阿忠，幾分鐘後，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叫做《小徒兒怨師尊》的道內善書，不經心地翻閱其中一頁，細聲唸起其中的詩句來：

我教你，真行持，改過遷善。
你偏說，修行事，半聖半凡。
…………

我嘆了一口長氣，看了看鼾睡中的阿國，還有白得像是滲著玉石之光的阿忠，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善書放回抽屜裡。

幾分鐘後，我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名為《皇母十三嘆》的善書，唸了起來：

修道人，如此樣，何立大志？
有志人，決不像，此等愚頑。
…………

唸著唸著，求道的願心突然又高升起來。我吞下一大口口水，雙手握在胸前，端端正正坐在桌旁，默念當初求道時，趙經理所教我的入道咒語。熾烈的慾火終於被澆熄下去。